禹诗料定牧野静风必然会派寒掠去攻击历代宫主继位的必到场所——“战风台”所属无天行宫!

    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攻击失败后牧野静风竟没有借机问寒掠的罪!

    寒掠心中之吃惊更是难以言喻他轰然跪下嘶声道:“多谢宫主不杀之恩寒掠必为宫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牧野静风摆了摆手道:“此次失利与我布署失误亦有关联怎可由你一人承担?你身上伤势颇为不轻就好好歇息几日吧!”

    寒掠的确伤得不轻当牧野静风派他前去攻打“战风台”无天行宫时他断定这是牧野静风借刀杀人之计一旦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故在攻打“战风台”之时寒掠全力拼杀以免授与牧野静风把柄!但对方的防守力量之强大远远出乎己方预料寒掠的属下死伤近半仍是无法得手寒掠自己亦多处受伤!他本以为向牧野静风复命时必被对方借机问罪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

    寒掠恭恭敬敬叩拜之后便告退而出却听得牧野静风道:“慢!我尚有一事!”

    寒掠心中微震回转身来道:“但凭宫主吩咐!”

    牧野静风道:“宫中事务繁杂白辰那小子再留在我身边多有不便你不妨将他安置于你麾下将来他若能为风宫出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飞飞大惊!她心忖白辰与风宫四老有不共戴天之仇白辰一旦离开牧野静风栖身于寒掠麾下岂不是羊入狼口?

    正待开口相劝牧野静风已道:“白辰你可愿意?”

    白辰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牧野静风扫了叶飞飞一眼道:“难道你对寒老不放心吗?”

    叶飞飞一怔她不曾料到牧野静风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相问顿时一股委屈之情油然而升当下紧咬下唇再不言语!

    白辰却径直走到寒掠身边寒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年龄尚幼先在我身边吧!”

    白辰缓缓点头目光却是落在远处。

    叶飞飞忍不住颤声道:“孩子你……多保重!”

    白辰望着叶飞飞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很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被他看得很淡很淡!

    叶飞飞一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望着寒掠离去的背影禹诗心中叹息一声暗道:“宫主今日如此待你他日若是再对付你那么谁也不会怀疑宫主是公报私仇!可叹你此刻也许还是对宫主感激流涕!宫主将这姓白的小子交给你多半不是因为信任你而是要消去你的警惕之心!其实这小子对宫主来说并不重要而在你看来那小子是宫主交给你的人身分特殊就绝不敢让他在你手上出什么意外……唉寒老啊寒老宫主之妻死于你手上你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

    三个月后。

    叶飞飞在风宫虽不是地位然但要见一见白辰仍是不会有人拦阻的。

    大概是对牧野静风不杀之恩的感激寒掠甚至亲自陪着叶飞飞去看白辰。

    走在寒掠身后叶飞飞心如潮涌:“身前三尺之距就是杀害敏姐的凶手而自己却不能为敏姐报仇!穆大哥有为敏姐报仇的机会却莫名其妙地放过了!难道这血仇就永远也不能报了吗?”

    正自思忖间忽听得寒掠道:“白辰何在?叶姑娘要见他!”

    叶飞飞猛地清醒过来抬眼望去只见两名风宫弟子正垂立于寒掠身前。

    当叶飞飞走进白辰几尺见方的居所时看到白辰盘腿坐于地上弓腰低手中拿着一根草茎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头凌乱如草直到叶飞飞走到他的跟前他才被惊动猛地抬起头来见是叶飞飞眼中立时闪过惊喜之色一跃而起叫了声:“姑姑!”

    叶飞飞这时已看清白辰用草茎拔弄着的是一对蟋蟀其中个头稍大的那只断了一根长须。

    叶飞飞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她皱眉道:“这虫子是你喂养的吗?”

    白辰用脏兮兮的手摸了摸脸顿时在脸上留下五道指印他道:“这叫蟋蟀大的那只是‘冲天将军’小的那只叫‘小斗士’‘小斗士’可凶了……”

    叶飞飞打断他的话有些不满地道:“玩物丧志整日提笼架鸟多半是不成器之人。”说到后来几乎有些声色俱厉!

    白辰转着手中的草茎低声道:“寒老身边人多很少用得着我我便整日闲着——再说我们临安老家养蟋蟀的人颇为不少我七岁那年有一个叫黑七的人驯养了一只叫‘翼龙’的……”

    “别说了!”叶飞飞的声音很轻脸上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孩子在这儿三个月你过得还好吗?”

    白辰嘴角轻颤了一下随即道:“他们待我都很好有人还表示要传我武功他们说我小小年纪就能跟随寒老只要努力用功将来必有所作为……”

    叶飞飞越听心情越沉重!她像是不认识白辰般怔怔地望着他久久无语!

    她多想责问白辰责问他是否忘了他的大哥白隐是死在谁手上的责问他是否忘了白家上下是如何遇难的!

    但他终究是一个孩子问这些话是否太过残忍?

    屋内气氛凝重至极!

    一声干咳寒掠缓步而入他似笑非笑地望着白辰道:“临安白家为风宫所灭你身为白家幼子难道不恨老夫吗?”

    白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曾经恨过。”

    寒掠哈哈一笑道:“曾经?那么为何如今不再有恨?”

    白辰目光投向了冰凉的石壁道:“因为现在我明白仇恨的对象是自己永远也胜不了的人若要报仇只会自讨苦吃!”

    寒掠大笑!笑罢方道:“无论你所说的是真是假能讲出这一番话便说明你极不简单!以后你常在老夫身边杀老夫的机会自然不少!”说到这儿他的声音轻了些像是自语般:“但你要记住你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出手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白辰一字一字地道:“多——谢——教——诲!”

    △△△△△△△△△

    幽求与范离憎向西而行但见竹林延绵顺着山坡起伏有致行出二里果见一山谷中隐约现出房舍一间。

    当二人走近那间屋子时幽求忽然轻轻地“啊”了一声脸上神色惊愕欲绝!

    但见此屋门前有一青石路弯曲延伸四周以竹篱隔挡屋子西侧有三株枣树绿荫苍翠东侧则搭了个凉棚下摆方桌四张桌上各有一筒竹筷一条黄白相间的狗趴在地上正怔怔地望着两个不之客。

    屋顶上则树了一杆旗帜一个大大的“酒”字迎风飘扬!

    这分明是一家酒铺!

    范离憎甚至闻到了从屋内飘出的淡淡酒香!

    但此地周遭皆无村镇纵是傻子也不会在这荒谷中开设酒铺!

    幽求是因为这一点而吃惊吗?

    却见他脸现茫然之色喃喃低语:“为什么这儿也有三株枣树?为何屋子里陈放的也是老烧?”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黄白相间的狗身上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小高……”

    范离憎一怔却见那狗猛地立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幽求。

    幽求神色更为古怪他又轻声道:“小高过来过来……”

    狗迟疑着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走出十几步便一溜烟直窜过来在幽求脚边蹭着身子出呜咽般的叫声。

    幽求叹息一声低声道:“它果然叫小高……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在范离憎看来幽求一直是冷漠傲然仿若天空中遥远而孤零的寒星!但自从神秘莫测的柳风出现后幽求忽然有了让人吃惊的变化!

    幽求仿佛猜知了范离憎的心思他看了范离憎一眼道:“假若你与我一样在五十年前就见过与此完全相同的酒铺就会与我一样吃惊了!”

    范离憎目瞪口呆!

    幽求缓缓地接道:“一样的枣树一样的狗一样的桌子、竹篱……惟一不同的就是五十年前的酒铺是在遥远的北方那儿的冬天常常是冰天雪地。”他苦笑了一下又道:“甚至连狗的名字、模样与当年的那一条狗也是一般无二!”

    范离憎虽未开口但吃惊之色尽显脸上。

    △△△△△△△△△

    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的一个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冷得连人的思绪都已冰封。

    这是一间很简朴的酒铺来这儿喝酒的多半是一些穷苦人。经过一天的辛劳后他们就会来这儿用一碗烈酒换得短暂的兴奋与飘然。

    对有些人来说生活永远是那么的沉重快乐永远是那么难求惟有在微醺的醉意中才能淡忘一些东西获得片刻的轻松。

    酒铺由一老一少打理着老的是爷爷花白胡子少的是孙女不很漂亮但却生活得十分快乐因为快乐便有了另一种美。

    喝着酒看着一个快乐的女孩忙忙碌碌其实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幸福!

    酒铺门前有青石板路有竹篱有枣树——还有一只唤作“小高”的黄白相间的狗。小高本是老人儿子的名字后来小高被毒蛇噬咬不幸身亡几乎每一个酒客都听老人说过他儿子遇害的经过。快乐的女孩就是小高的女儿。

    酒客们心中暗想:“为狗取一个与自己儿子相同的名字这是否有些不合适?”当然这样的疑问只能存于各自的心间。

    那一天酒铺的生意很好但客人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酒铺中的烈酒固然可以让人热血沸腾但坐久了酒意一退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返回家去绝非妙事倒不如趁酒意尚在燃烧沸腾时离去!

    客人走了一阵又一阵!

    火炉中的薪木添了一次又一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方冬日的黑夜总是那么的漫长!

    最后酒铺里只剩下一位酒客了他静静地坐在远离火炉的那张桌前重复着两个简单而机械的动作:倒酒、喝酒;喝酒、倒酒。

    酒是烈得像北方人性子般的老刀烧一碗饮下如刀割喉体内如火焚烧。这是一个年轻人他的身材高大伟岸容貌俊朗不凡衣饰华贵。

    但他那孤寒般的眸子中有着深深的失落与悲愤!

    他是今天第一个出现在酒铺中的客人从清晨到傍晚他只说过一个字:酒!

    也只做了一件事:喝酒!

    他与这样简朴的酒铺是那般的格格不入!他手中所持的本不该是瓷碗而应是金盏玉杯;他饮下的不该是廉价的老刀烧而应是陈年佳酿;坐在他身边的不该是一些粗俗的农人而应是“巧笑嫣然”的美女。

    更何况他的腰间还有一柄古雅的剑这更让他人敬而远之。

    一碗。

    又一碗。

    沉默如石!

    沉默如死!

    女孩几次想上前劝止但都被她爷爷的眼神阻止了是老人数十年的人生阅历在告诉他这不凡少年绝非他们这样的人所应该接近的。

    祖孙二人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只等年轻人离去他们就可以打烊了。

    当年轻人喝下第二十碗——也许是二十一碗酒时他忽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佩剑将剑缓缓抽出。

    剑芒如秋水照映着年轻人英俊却又落寞的脸容。

    他的手指修长却显得很有力量握剑时的手势几致完美无缺优雅至极!

    纵使如酒铺中的祖孙二人不谙武学也能感觉到这是一双为剑而生的手!

    默默地端详着手中的剑年轻人的表情极为复杂!

    蓦然他“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污秽之物!

    秽物喷洒在那柄古雅的剑上!

    女孩几乎惊呼出声!她觉得那样出色的剑应该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小心存放着如此糟踏未免可惜!

    剑之光芒顿时为秽物所淹没!

    年轻人呆了呆忽然放声长笑起来。

    没有人听过如此凄厉的长笑笑声中的无尽悲愤与难以渲泄的痛苦深深地震撼着他人!

    寒风更疾!

    快乐的女孩竟在年轻人的笑声中流泪了!那一瞬间她忽然领悟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笑声中马蹄声响起!

    由远及近其疾如风!

    未等祖孙二人反应过来三匹快马已迅如奔雷掠驰而至!

    马是蒙古良驹身躯较为矮小但耐力极好而且擅于在冰寒之地行走。

    马上骑士皆身着劲装奔在最前面的是位中年人面如重枣背上斜插着一柄厚重大刀紧随其后的是二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神色间有股年轻人所特有的漏*点。

    快马疾驰而来转眼即至!在离酒铺几十丈远的地方突然止住!

    由极快化为极静仅在瞬息之间可见来者骑术之高明!三骑士单掌一按矫健跃下!

    老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招呼时那三人已快步奔进酒铺内来到饮酒品剑的年轻人面前突然齐齐跪下!

    祖孙二人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面如重枣的中年人恭声道:“宫主大喜在即请少主移驾回宫!”

    年轻人的目光依旧落在了那柄已污秽不堪的剑上仿佛根本没有留意三骑士的存在!

    中年人微微偏头向跪于他身侧的两位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两年轻人齐齐点头突然暴起身在空中“呛啷”一声已有两剑在手!

    剑芒如雪直取酒铺中的一老一少!

    攻势突如其来祖孙二人但觉两团隐泛杀机的寒芒疾袭而至心中惊骇至极却又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尖锐的破空之声倏然响起!随即是两声短暂的闷哼!

    两个人不分先后地倒下了——但倒下的却是突出杀着的两位年轻骑士!

    砰然倒下之时鲜血由他们的喉间标射如箭遇风化作凄迷的血雾微甜的血腥之气顿时弥漫于酒铺之中与酒香混作一处!

    是两根竹筷自后而前贯穿了他们的咽喉!

    女孩脸色苍白如纸目光盯着犹在抽搐的两具尸体一步一步地后退!如同受了极度惊骇的羊羔!

    老人虽是死里逃生却仍是面如死灰!生意人最忌讳江湖血腥却让他不幸遇上了!

    中年人神色大变却仍跪伏于年轻酒客面前道:“少主风宫行事规矩少主自是知晓的……”

    年轻人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自顾道:“我之所以救下他们是因为他们是今日惟一肯毫无怨言陪着我的人!”

    中年人恭声道:“少主宽宏大量是他们的福气现在天色已晚请少主即刻启程!”

    年轻人目光一寒声冷如冰!

    “你不该劝我回去的劝我回去的人全都该——杀!”

    “杀”字甫出他手中的剑已如同注入了灵性般跳将而起如一抹不可抗拒的诅咒直取中年人的心脏!

    中年人似乎早有准备年轻人甫一出手他已双脚一曲人便倒飞出去!

    剑芒暴闪本已凄迷的夜色顿时有了短暂的光亮!

    一闪即逝!

    中年人的身躯倒飞出数丈开外飘然落地!祖孙二人见他身法如此快捷几致惊为神鬼!

    年轻人的剑“呛”然一声重入鞘中他再一次缓缓端起了一大碗酒!

    中年人呆呆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骇与绝望!

    酒铺中一片死寂!

    倏地中年人的胸前标射出无数血箭!刹那之间他的身躯如同一只千疮百孔的筛子!

    叹息般轻轻地呻吟一声中年人轰然倒地。

    年轻人一仰脖饮下碗中之酒随即道:“店家无须害怕我虽然常常杀人但绝不会伤害你们而有我在亦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们!”

    无论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一老一少心中仍是感到极度的惊骇!

    年轻人自言自语般道:“我一生从未喝酒因为剑客是不应喝酒的他需要绝对的清醒!”

    女孩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这年轻人虽然呕吐了但他始终很冷静言语亦很清晰!

    但当一个人在痛苦中时若是太过冷静清醒岂不是伤痛更深?

    一个英俊不凡剑法如神地位尊崇的年轻人又怎会伤痛至此?

    夜色渐浓寒意更甚。

    也许是时间久了骇怕成了麻木女孩竟敢坐下了!而老人则在心中道:“若是能活过今夜明日一早便带着孙女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忽听得年轻人道:“店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老人迟疑了一下道:“只怕……只怕是酉时末了!”

    年轻人端碗的手颤了一下苦笑一声:“是么?是么?”

    忽然“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热血!

    老人心中一动暗忖道:“这年轻人一直竭力与酒意相抗方保持头脑清醒此时突然吐血定是支撑不住了一旦酒意完全作休说醉了只怕连性命也多半难保!看来老天有眼让我们爷儿俩有逃脱的机会!”

    果不出他所料一直清醒着的年轻人自此开始渐渐抗不住酒意虽仍是在不断地倒酒但酒已多半倾洒于桌上。

    年轻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虽是竭力支撑着身子但目光所及却已是“视若无睹”迷离一片!

    蓦地一声幽幽箫鸣声响起如歌如泣!

    年轻人一震脑海中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忽然现酒铺中的一老一少已无影无踪里面的两盏灯笼也灭了只有炉火犹在燃烧着。

    与他两桌之隔竟有一女子侧身而立箫声正是她吹奏起来的。女子长飘扬身姿曼妙虽不能看清其容貌却不难猜想她必是绝色丽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在梦中?

    年轻人用力地摇了摇头——箫声依旧女子犹在!

    年轻人的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剑他生平第一次现自己握剑的手竟有些颤抖!

    他希望自己的酒意能很快消去他的手能稳如昔日但事实上他的手却渐渐松开了握着的剑!

    箫声如梦如幻仿若一个温柔的女子在他耳畔呢喃细语。

    他的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了一幕幕往事!往事如歌有他还有另一个女人。

    年轻人的身心在箫声中慢慢松弛开来醉意却渐甚。在他的思绪完全飘离他躯体的那一瞬间他轻轻地唤了一声:“阿七……”然后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思绪在一片莫名的火热之中回复了他蓦然惊觉自己已是软香满怀一个热得烫人的女性**在他的身上扭曲着。

    年轻人的热血沸腾了他刚想开口却已被温香的唇封住了一双纤纤玉臂如藤蔓般缠在了他的颈上……

    暗淡的炉光下年轻人将他的爱与恨一同渲泄到了神秘女子的身上!

    ……

    当年轻人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猛地翻身跃起双目四顾现酒铺中已空无一人连同地上的三具尸体也不知去向!

    而昨夜的一幕幕则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如真似幻!

    他依稀记得那女子在抵死缠绵时曾告诉他她叫柳风。但柳风又是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年轻人一片茫然!

    倏地远处有箫声幽幽传来!年轻人一呆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遥遥而至:樽中有酒不成欢一夜箫声入九天;醉愁蝴蝶梦来缠赚得月下酒千杯;身如柳絮风飘荡千古恩怨一笑间。

    是柳风!

    年轻人再不犹豫双足一点人如惊雁飘然掠空身形幻作一抹淡烟掠身而去其势之快犹如鬼魅过空!

    数十丈之距瞬息即到!

    但年轻人却再也没能见到柳风的身影她的出现与消失都是那般不可捉摸!

    五十年前客栈中的年轻人就是十七岁的幽求!

    与柳风相遇后的第二天他便孤身南下前往洛阳了。

    △△△△△△△△△

    五十年后的今天在中原见到与五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酒铺幽求心中之惊愕可想而知!

    无疑这是柳风所为——她永远都是那么神秘莫测五十年来数次在幽求身边出现而幽求却一直不能识破其庐山真面目!

    幽求望着范离憎郑重地道:“引你我来此的人说你永远没有机会离开这儿那么你就必定没有机会离开因为她是一个连老夫也捉摸不透的人所以你只有苦习剑道早日胜我方是上策!”

    范离憎默然无言。

    △△△△△△△△△

    寒暑数易转眼间五载春秋悄然滑过。

    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江湖多恩怨——铁血铸江湖!

    江湖是一个特殊的世界在这儿生命似乎已不足为道而血却格外地热。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千古轮流无休无止。

    江湖中人的心中几乎都有一个辉煌的梦但辉煌永远是属于少数人的就如天空中最亮的永远只有日月与少数的几颗星星。

    偶尔也会有流星迸耀星空但那仅仅是一刹的炫目——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炫目!

    百年前的江湖是“情侠”訾临渊与须末真的江湖。訾临渊游侠天下更留情天下洒脱不羁多少江湖少年对其崇尊如神?须末真坎坷一生更冷傲一生平生树敌无数而訾临渊则与他为敌十年!

    但最终他们却笑泯恩怨为友一生被江湖中引为佳话而他们二人的武功修为已是臻身通灵如神之境。

    八十多年前訾临渊、须末真双双归隐踪影渺渺。

    五十年前的江湖是大侠谷风的江湖九魔圣教于那时悄然崛起很快横行江湖肆虐武林一时间江湖陷入血雨腥风之中。九魔圣教势力达到最强盛之时已有魔兵十万聚于奴山一呼万应所向披靡!

    大侠谷风便是在那个黑暗的年代中最大的英雄!

    谷风是官宦子弟其父文质彬彬在朝中为官二十年不得志谷风目睹父亲遭遇便离家混迹江湖十年岁月奇迹般铸就一代奇侠!

    谷风以“有情剑法”名动天下在九魔圣教的年代中便如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以谷风为的正义之师与九魔圣教交手二十几年最后朝廷与谷风携手终于铲灭九魔圣教!

    十几年前的江湖最光彩夺目的无疑是当时被并称为武林“后起之秀”的牧野静风与范书二人。牧野静风身负师仇历尽曲折终于铲灭死谷诛杀夕苦自身亦怀“混沌无元”、“平天六术”、“有情剑法”三大武林绝学为同辈中人望尘莫及!

    范书天资不凡心计过人奈何其心入邪虽练成旷世绝学“霸天刀式”与“霸天剑式”却终是邪不胜正最终被牧野静风所杀。

    此后江湖一度平寂!

    多少年来江湖中一直有一个如恶梦般似虚似实的传说传说武林中存在一个名为“风宫”的教派其势力之强大骇人听闻传说仅凭风宫的力量就足以与中原武林相抗衡!

    对于这个传说江湖中人多半不信。

    不相信的人也许是真的不信也许只是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但五年前风宫终于从传说中走进现实!

    风宫乍现江湖便在一日之间灭了江湖三大黑道势力之接天楼与伏龙堡其后又铲灭弟子逾千的洞庭十二坞一时天下为之震动!

    比此事更让世人吃惊的是一直被世人尊为少侠、大侠的牧野静风突然成为风宫宫主并率领麾下属众数度攻击其他门派短短五年已灭五个帮派吞并四个帮派至于暗中归附牧野静风麾下的则是一个谜团但其数目绝不在十个以下。

    一时间江湖中人人自危!少林、清风楼、武当、静慈庵、青城、天下镖盟、华山、留义庄、崆峒、思过寨十大名门正派一向以匡扶正义为己任风宫乱世他们迅即做出反应半年后由十大名门正派组成“正盟”因德高望重的少林苦心大师闭关多年不问尘事故众人推选少林现任方丈痴愚禅师为正盟盟主。

    正盟中虽然不泛高手而且心存正义但痴愚禅师乃清修高僧虽然自身修为已可跻身绝世高手之列但于对垒争战之术却毫不精通加上十大名门人员复杂终不如风宫令出如山故交战数次竟一直处于下风!

    一时形势岌岌可危!

    所幸风宫素有内争除了牧野静风之外风宫又有一股势力另尊宫主此人名为容樱乃风宫前任宫主之妻江湖中人一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在牧野静风入主风宫之前容樱地位然掌握风宫大半势力牧野静风入主风宫后自然与容樱势同水火因风宫规矩所限牧野静风比容樱的宫主身分更为名正言顺故双方争战之中牧野静风渐渐反弱为强三年前一举夺下设有“战风台”的所在行宫更使容樱处境不利!

    风宫的真面目随着风宫不断对外扩张而渐渐为世人揭晓风宫下设五大行宫分别为江南行宫、彭城五煞行宫、广灵无天行宫、天山莫寒行宫及地处东海断归岛的“东海行宫”如今牧野静风已占据有其中的“江南行宫、五煞行宫、无天行宫”。

    牧野静风麾下属众多着白衣而容樱的人皆身着黑衣江湖中人便以风宫白流、玄流分别称谓。

    若非风宫有白流、玄流之争只怕江湖劫难更重!

    武林浩劫已起天下再难有静土。

    但在黄河中流南岸却有一片静土方圆达十里无论是风宫还是正盟皆不曾惊扰此地。

    这便是二年前方为世人现极为神秘的“黑白苑”。

    “黑白苑”方圆十里自“黑白苑”中心向北而去有一条通道通道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名为“黑白道”。

    在武林大大小小帮派相衬下“黑白苑”的平静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人们只知道“黑白苑”的势力十分强大强大到连风宫也不愿轻易招惹!

    此五年以来江湖局势便在正邪攻拒中保持着一种混乱状态下的平衡。

    但谁都知道这种平衡极为脆弱也许在某一时刻某一瞬间这种平衡会突然土崩瓦解!

    代之而起的又会是什么?

    与风宫席卷江湖之事一样引人注目的还有九大剑客失踪之谜!

    五年前姑苏剑侠孙终南之子孙楠突然失踪孙终南为人侠义朋友颇多但众人寻遍江湖也未能寻到孙楠的踪迹。

    半年后留义庄“九小义”中排名第八的付春飞亦突然失踪!留义庄乃十大门派之一声望颇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正当留义庄准备全力搜寻付春飞时付春飞突然悄悄回庄!

    他虽然安然无恙但其时神情却极为萧索失落!留义庄有“双老四奇九小义”九小义武功虽不比双老四奇但他们是年轻一辈中的好手身后又有“留义庄”的背景平日一向意气风。付春飞归来后神情变得如此异常自然让人心生疑云但无论家人如何探问付春飞一概保持缄默或是借口搪塞。

    一波未了一波又起其后三年中每隔半年就会有一人突然失踪失踪者有的永远消失有的却安然返回返回之人竟都与付春飞一般显得极为失落!

    一年前一直缄口不言失踪之事的付春飞突然一反常态说出了惊人的真相!

    原来他竟是被人挟迫而去作一少年剑手的试剑人!

    众人大哗!

    随即突然现四年来失踪的人所用之兵器全是剑而且失踪者的武功逐年增高——这便证明付春飞所言多半不假!

    付春飞不但说出了真相更指出他被挟制而去的地点那儿本亦有地名但江湖中人也从此将它称作“试剑林”!

    真相大白之后“试剑林”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失踪后下落不明的剑客所在帮派自然要向“试剑林”兴师问罪那些安然而回的剑客亦要借众怒平私怨!

    一时“试剑林”似乎已面临大军压城城欲摧之厄运!

    但事实上诸多低级高手根本没有攻入“试剑林”在挥师齐进的途中有两个门派突然改变主意折返而退!剩下的人马不及原先一半而这其中又以留义庄的人为多但付春飞并未遇害故留义庄没有派出真正的拔尖人物。

    他们进入“试剑林”后立即遭到隐身其间的蒙面人拦截!其中有几个蒙面人武功之高已足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汹涌而来的进攻者立即遭挫败而归!

    “试剑林”却因此更显神秘!

    一年前名震关东的“孟焦双剑”之孟明突然失踪——孟明所用的兵器是剑!

    当孟明再现江湖时他以一个豪侠的磊落将他如何被挟制进入“试剑林”的情形一一说了。

    当他提及挟制他的人是一个双手十指皆断、满头银的绝世剑客时人们立即想起五年前曾与“风尘双子”之古治一战的幽求!

    无指白的绝世剑客——除了幽求还会是何人?

    那么那位少年剑手又是谁呢?

    难道是曾与幽求一同出现的范书之子——范离憎?

    范离憎在客栈中被秦月夜识出之后他的名字立即如风一般卷过江湖!“范书之子”四字本就足以吸引世人的耳目何况还与天才剑客幽求联系在一起?

    既然护卫“试剑林”的人中有不少高手幽求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涉足江湖辛苦寻来试剑的人?

    既然试剑的人会被幽求所挟迫说明其修为远不及幽求那么幽求在利用了这些人之后为何不将他们杀了灭口?那样岂非安全得多?

    幽求在五十五年前就可以荡平洛阳剑会杀人逾百今日再杀几人丝毫不足为奇。

    难道他根本无惧于树敌太多?

    对江湖人来说幽求永远是一个谜自他十七岁初现江湖之日起他便是一个难以捉摸的谜!

    三天前十大门派之一青城派掌门人王世隐突然失踪!

    江湖哗然!

    难道幽求竟要一个少年剑手与名声显赫的青城掌门人王世隐相战?

    幽求的举措常常是一鸣惊人!

    而世人心中还有不解之处:王世隐身居正派十大掌门人之列其武功修为自然绝对不俗那么他又怎么会被幽求挟制而去?纵使幽求剑法如神王世隐无法与之相抗衡但至少他可以舍却性命保全名节!

    毕竟败给绝世剑客幽求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意外的事而成为一个少年剑手的试剑人却端的是脸上无光了!

    难道王世隐竟已贪生怕死至如此地步?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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