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抚着琴音,稍一分心,指上力道微强,琴弦立断,抽在令狐冲腕上。令狐冲恍若未觉,仍自弹奏,也不觉哪有不对。帘后的女人见了令狐冲如此状态,叹道:“今日是不成了,令狐冲,放下琴来,说说你今日为何如此分心?”令狐冲恍若未闻,仍在弹琴,女子又说了几次,令狐冲才回过神来,又听了一边女子的问话,凄苦道:“婆婆,我心中之苦,实难诉说,还请婆婆为我解惑。”女子笑道:“有委屈何不找你师父师娘说去?何必与我这素不相识的人来说?”令狐冲道:“师父师娘乃若我亲生父母,这等小事如何能叨扰了两位尊长?弟子想与婆婆倾诉,自己也不明白其中原因。想是听了前辈雅奏之后,对前辈高风大为倾慕,更无丝毫猜疑之意。”女子笑道:“那么你对你师父师娘,反而有猜疑之意么?”令狐冲稍一停顿,迟疑道:“那...未曾有过的事,还请婆婆慎言。”那女子说道:“那婆婆道:“我听你说话,已不是昨日那般洒脱超脱,倒如强赋忧愁的女子一般。少年人不该如此,却是何故?”令狐冲苦到:“是我师弟来了...”女子一顿,问道:“你不是说与你师弟亲如兄弟?何故如此?”

    令狐冲将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半点也未曾隐瞒,女子听了,微微沉吟,说道:“这罗四娘实在怪你啊,哈...还有你那师弟。”令狐冲道:“还请婆婆解惑。”女子道:“罗四娘怪你未曾劝解你的小师妹,连个女人也不会哄,白白叫人家姑娘跑了,日子久了,姑娘家由爱生恨,她焉能在等你娶她?你爱她、敬她,却从未哄过她,她如何能对你一如既往?唉...你乃是超凡心性,无奈生于凡尘之中,自然有此烦恼,呵...若你能与我抚琴吹箫,日子倒也不错。”令狐冲点头道:“弟子也想陪婆婆隐居于此,只是俗物繁多,实在难有时间。等...等我师弟当上华山掌门,我自当侍奉来此婆婆。”女子叹道:“等到那时,你焉能知我还在此处?”令狐冲道:“在与不在,弟子并不知晓,只是到了那时,弟子愿常住于此。”女子胸中适意,才说道:“你既有此心,我不阻拦你。好了把琴弦不想,好好弹昨日教你的曲子吧。”令狐冲点了头,刚取了琴弦,便听道外头有人大喊:“绿竹老头,赶紧出来!”令狐冲惊道:“坏事了,我师弟来了,不行,前辈不是我家师弟的对手,我的出去瞧瞧。”女子笑止道:“不用担心,我那师侄武功高强,就是你家师傅来了也奈何不得,不过是你师弟耳,有何担忧。”令狐冲听女子小视了岳不群,心中虽略有不满,但仍担忧道:“婆婆,你是不知,我这师弟功力虽不如师父,但是下手凶辣狠绝,过招之人少有全身而退者,若是动手,我怕...”

    说话间,却听外头荀谦大叫道:“赶紧拿了兵刃,不然少不得让我落下一个欺辱老弱的名声,莫耽误时间!”女子笑道:“你这师弟倒也有趣,也如你那师傅一般这么注重名声。这倒也不错。”令狐冲心中不喜,却见绿竹翁入门便止了为岳不群辩护的心神。只听绿竹翁问道:“姑姑,那小子要与我动手,我动还是不动?”女子说道:“去吧,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见世面,莫叫他小瞧的了天下高手。嘿嘿...还以为练了几天剑法就天下无敌了么?”绿竹翁应声而退。令狐冲在屋里听到“我便凭这一双肉掌,来会会你的华山剑法”。令狐冲担心不已,又听到“既然如此,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大有,你去捡根好用的树枝来”,令狐冲舒了口气,心道:不愧是师弟,知道礼义,比我这师兄好多了。

    女子道:“好了,补了琴弦,把昨日叫你的曲子弹几遍。”令狐冲躬身称是,态度之恭谨,若是叫荀谦见了,定然大叫道:你在师父师娘面前也没这般恭谨。不过荀谦毕竟不在此处,令狐冲补好了琴弦,弹奏着昨日学的《有所思》,一曲终了,不觉想起年幼时和岳灵珊两小无猜、同游共乐的情景,又想到瀑布中练剑小师妹对自己的柔情密意,再想起昨夜岳灵珊愤而离去,月下哀哭的情景,心中悲意难止,眼泪涔涔而下。那女子见令狐冲如此小女儿作态,心中稍有轻视,但温言安抚道:“这一曲《有所思》,你本来奏得极好,意与情融,深得曲理,想必你心中想到了往昔之事。奏完了又如此哀哭,可见你是对你那小师妹动了真情,唉...可惜你这一腔情谊,你那小师妹并未看见,白白浪费了。”令狐冲止住眼泪,抽噎道:“浪费与否...弟子并不在乎,小师妹是否看见,我...既然做了,小师妹看不看见,又与我何干。”

    女子心中算计,令狐冲抽泣不止,两人一时无话。绿竹翁此时入了小屋,女子见绿竹翁双掌赤紫,淡淡问了句:“胜负如何。”绿竹翁说道:“姑姑...我输了。”女子斥问道:“以你的武功,行走天下也是无碍,如何输了一个加冠不久的小儿?”绿竹翁道:“那小子内力霸道非常,不过修为尚浅,并不如何厉害。只是他剑法古怪,每每能寻的我招式里的破绽,叫我攻不进退不出。如此罢了,其子剑法似有神助,一招一式皆顺从他意,我根本躲闪不得,由此而败。”女子心中一惊,对仍在抽泣的令狐冲道:“你们...你们华山派竟然由此神技?”令狐冲并未察觉女子语气里的惊惶失措,心中却还记得对风清扬的誓言,道:“不是...是我师弟下山时有了奇遇,得了一部剑书,师弟由此剑法大进,与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女子略一思考,道:“难不成是江湖上传说的《辟邪剑谱》?”令狐冲偏头道:“弟子不知。”

    门外的荀谦,罗四娘,岳灵珊,陆大有四人等的不耐烦了,荀谦大喊道:“绿竹翁!怎么,说了大话就缩在屋里不出来了?”屋里的人并未回应,陆大有道:“二师兄,看来他们是怕了,嘿嘿,二师兄,告诉我一个练剑的法子吧,我看你的的剑法...羡慕的紧。”岳灵珊并未说话,但眉宇间也有赞同之色。荀谦道:“法子倒是有,练不练得了就得看你们自己了。”陆大有岳灵珊互视一眼,肃容行礼,道:“还请师兄赐教。”荀谦点头道:“说来简单,每日尽力挥剑,嗯...开始也不用太多,挥一千下就好。”陆大有瞠目道:“一...一千下?这...这要是挥了剑,哪还有时间逗我的猴子兄弟?”罗四娘道:“唉...一千下还是少的...你们这脑子里少根筋的二师兄,每日若有闲暇,少说要挥一万两三千下,多了要挥两万下...唉,也不知每日这么练剑做什么。练着练着一天就过去了。”

    罗四娘的话吓住了陆大有与岳灵珊,两人呆呆的看着荀谦,让荀谦也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不是有时间才练么...要不然每日那么长时间没事做,闲得无聊不是。”罗四娘恼气道:“所以你就练剑练剑,就不能与我说说话,做做事,生...生孩子!”此言一出,荀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面容羞红的岳灵珊与神色尴尬的陆大有,说道:“四娘...四娘,这话不能回屋说么?师弟师妹在这儿呢...这不是有损我做师兄的威严么...”罗四娘说道:“我不管,谁叫你每日只会练剑,与我说说话也不愿意。”荀谦尴尬不已,却见绿竹翁出了屋子,大叫道:“啊!这老头出来了,四娘,你的事儿回去再说。”罗四娘见荀谦转移话头,恼气不已,只是外人在此,不好发作,只得掐了一下荀谦做罢。

    荀谦见绿竹翁仍未拿兵刃,问道:“老头,怎么还不拿兵刃,还想输了么?”绿竹翁说道:“我本未曾学兵刃,拿了刀剑,不是自取屈辱么?我一人打不过你,得叫我姑姑帮手,不过你放心,我姑姑并不出来,只是弹琴罢了。”荀谦道:“你这人,弹弹琴就能胜我,呵呵,你难不成是六指琴魔?”绿竹翁道:“六指琴魔是谁?我并不知晓,哼...姑姑已经弹琴了,动手吧。”荀谦见绿竹翁出招,一来就是全力以赴,心中不敢大意,正想争锋相对,不想一股幽幽琴音钻入耳里,一时内力运转晦涩,又被操引,一时难以运力。荀谦一怔之下,想要对敌已然失了下风,拿着细木棍点了几下绿竹翁的双掌,往后一翻,站定喝道:“你这是什么妖法?竟有如此能耐?”绿竹翁摆开架势,喝道:“什么邪法妖法!若是比试不过,就赶紧滚回去!莫扰了我姑姑的清净。”荀谦喝道:“口气不小,看招!”话止,荀谦大喝一声,周身发紫,绿竹翁见荀谦状态有异,剑招更快几分,边挡边退,问道:“好厉害的内功,这就是华山派的《紫霞功》功么?”

    荀谦剑势如龙,虽使了紫霞神功,但有此琴声干扰,内力似有震荡不羁之意,实在久战不得。荀谦喝道:“是与不是,又与你何干!看招!”陆大有见了荀谦使的这一招“古柏森森”,哪如招式说的古木林立?真如重重青山一般,压得绿竹翁进退不得,大叫道:“二师兄,再来个无边落木!”荀谦此时尚有余力,听了陆大有的喊话,跃到绿竹翁的顶上,使出“无边落木”,剑光如落叶,剑势如流水,由上击下,以强击弱,转眼间,绿竹翁尽显败象。绿竹翁不欲就此而败,大喝一声,欲以深厚内力强破荀谦剑势,陆大有大喝道:“以险转强。以强破强!二师兄,有凤来仪!”荀谦听了,微微摇头,仍使出了一招“有凤来仪”,直直刺在绿竹翁掌心。一击之下,荀谦手里的细木棍寸寸断裂,绿竹翁嘴中流血,大笑而退。

    陆大有大笑道:“二师兄,好厉害,总算给师妹出了口气。也不知那老头子得意个什么,输了还这么得意。”荀谦看了看手里的碎木,背着手,摆着木柄,面上颇有萧索之意,叹道:“是我输了...”陆大有道:“哪有的事,二师兄,那老头都吐血了,你哪儿输了?更何况那老头有他家姑姑弹琴相助,师兄以一敌二,如此哪还能说输了?”荀谦摇头叹气,一言不发,满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罗四娘替荀谦说道:“唉...你们可是剑派,手里的剑都断了,怎么不算输?”岳灵珊道:“那...可那...老头子都吐血了。”罗四娘道:“我们这番来,是为你出口气,只是比试,又不是生死相搏,手里的兵刃断了,我们就是输了,哪还有这么多抱怨?倒是你...岳妹妹,你的气出了没有?”岳灵珊羞道:“哪还能没出?倒是大师...兄,他还在里头呢,不知会不会耽误他学琴。”罗四娘此时已经认出了绿竹翁,淡淡说道:“世上那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哼...放心吧,令狐师兄定然会好好的学了琴,岳妹妹不必担心。”岳灵珊放下心,拍手道:“那就好了...既然没事了,二师哥,我带你去一家糕点店,那里的糕点好好吃的,我带你去。”荀谦此时正是意犹未尽,发泄不得,有了岳灵珊的话语,正好做其他事,说道:“去去去,小师妹,你做什么二师哥都陪着你去。”

    岳灵珊红着脸嬉笑不已,罗四娘见了岳灵珊的模样,也是连连发笑,三人正要走时,陆大有叫喊道:“等等...等等啊,二师兄,这剑...这剑我拿不动了。”荀谦这才想起还叫陆大有背着剑呢,拱手一笑,取了剑。四人转身而去。

    女子见着躲在门后偷看的令狐冲,心中轻蔑,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你不去么?”令狐冲此时只觉自己如被世间遗弃一般,心中孤苦凄凉之意有何人能吐诉?一时间,连呼吸也艰难万分,吸了几口大气,咽了唾沫,幽幽说道:“我...我...如何能去,怎么能去?师妹...珊儿她...”话刚说了一半,心中剧痛不已,大吼一声,倒地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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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写令狐冲,下收藏的人会不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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