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那天悄无声息的袭击一样。”亚摩加重了语气,这就是她刚才为什么注视着每一个可能做出这个行为的怀疑对象。

    厄菲摩斯多打开纸条,亚摩低头一瞥,只见上面写的内容却是出乎意料,她沉下脸来,很难不生气,于是声音带着冰霜,充满着血腥气地反问:“邀请我的,如果我不去又能怎么样呢?”

    只见纸条上娟秀的字迹:‘亚摩,我想亲自和你商讨就迪特去留一事,如果你还记得他是谁的孩子。——维利安娜’。

    “倘若是大大方方送来,我还不会阻拦您,”厄菲摩斯多试着分析内容,“即使该笔迹没什么问题。这种节骨眼上偷偷摸摸地送来,我恐怕都要怀疑是否真的是维利安娜亲笔所为。”

    亚摩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急,如果你不怕被人笑话的话,我们可以换个方法。”

    亚摩屏息说:“笑话,谁敢在我面前笑话。”

    厄菲摩斯多转头叫住了塔楼的人员,留在原地的只有主持葬礼、抬棺和处理葬礼后续的魔法师和普通人,在不告知真实动机的情况下,厄菲摩斯多算是颇费功夫将剩余塔楼人员召集,很多人对此暗自不满,但还是因为兰斯洛德的地位又去叫了几个人回来。

    远处正要离开的劳特卡斯挥挥手,满面愁容,一身疲倦,不理会地说:“算了,她想叫几个就几个吧,早点完事回来。”

    亚摩以为自己会对他们所要遭遇的不幸会抱有同情,事实正好相反,什么都没发生之前她表现得同样无辜,只是顺从厄菲摩斯多的建议,表示认为有人要谋害她,强烈要求格外的保护。

    要说她没有动摇,未免显得太过无情,厄菲摩斯多用这和兰斯洛德的未来劝住了她——况且一切都还只是猜测。直接去告知大家兰斯洛德女公爵害怕赴约,担心埋伏,这才恐怕会惹人笑话。再则,厄菲摩斯多认为亚摩身体刚恢复,不宜过度动手。等到一行人回到城里的时候,亚摩难忍恻隐之心,对塔楼曾经的同事们再三叮嘱,说:“我觉得太过草率,外勤人员过来勘测恐怕会更安全些。”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强忍着被看轻的怒意反驳她:“公爵大人,若我们不来,恐怕就没人替你们闯入私宅了。”

    亚摩站在一条街外,听见他们细细嗦嗦地抱怨着走去。

    厄菲摩斯多无奈和她说:“为什么要多加那一句,恐怕您要在他们眼里变成极为盛气临人,蛮横至极的代表了。”

    “我只是认为他们有必要严阵以待,小心谨慎,说我大惊小怪、骄纵傲慢又有什么关系,我宁愿大家都相安无事。你我达成共识,躲在公馆这么久,就等着对方主动出击,维利安娜瞒了几年总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把孩子送回来。厄菲摩斯多,如果这几个人因我而死,我恐怕难以入睡。”

    “那样才算是真的可怕呢,但可怕之处不在于我们的坐视不管,而在于操纵这一切的主使,”厄菲摩斯多却说,“你鲜少在社交露面,只有今年来了首都见见他人,若真有人会用兰斯洛德以前的姻亲来让你涉险,谋害性命,恐怕这人探查人心之深已达骇人听闻。何不让我们打个赌,若真的出了意外,我不会拒绝您要求照顾这些人员的家属和生计。”

    亚摩深沉地说:“虽然我不相信巧合……但恐怕这个赌局没人会是赢家。”

    厄菲摩斯多的视线落在亚摩的肩膀上:“我的小姐,并非所有事情都如愿以偿,不如意和荒谬才是生活的组成部分,也许这并不算什么坏事呢。”

    “你做事太过小心了,”亚摩忍不住反驳。

    没一会儿,其中一人气喘吁吁、动作不协调地跑来,平路上跌了好几跤,摔得又重又疼,仿佛一下子不会走路似的,亚摩顿时脸色一变,就见那人神态张皇,眼珠子乱转,认为四周都充满着不怀好意的危险,惊恐地压低声音说:

    “公,公爵大人,现在无法让您进去,您说的那家全部遇难……我,我必须先赶紧上报塔楼治安调查司和通敌刑案调查司来。”

    亚摩扭头和错愕的厄菲摩斯多四目相对,马上飞快小跑过去,就见远远的屋子里冲出一人煞白着脸,抓着门槛干呕。

    亚摩正要进去,又一人出来,强作镇定地抵挡他们说:“公爵大人,您最好先别进去。”亚摩刚要说话,被厄菲摩斯多拉到一旁,他对亚摩缓缓地摇头。

    维利安娜一家人十六人,父母祖父,兄弟侄子,包括上上下下的仆人侍女,全部离奇死去,塔楼后勤部的几个文职工作人员为直面这宗惨案而两股战战,惊愕仓皇。接到通知的库姆携着一竿下属调查,那些原地待命的男人们听到发现有非常精准微妙的人体引爆密钥后,吓得更是魂不附体。

    做口供的魔法师或者言语激烈,或者一言不发,不约而同将诡异的目光投向亚摩两人,丝毫不怀疑这一切无关兰斯洛德。

    库姆冷峻着脸,即使是他也后怕刚才在宅内左摸右动的胆大扫查,若非亚摩没有强烈要求亲自进入屋子,恐怕这会儿里面的死人还要填上不少塔楼的魔法师。

    亚摩坐在马车上正等待着,车门打开,就见白胡子老人以极其不符合样貌的灵动速度钻进来,随后是一身冷气的库姆。

    “蒙泰弗副主席,”亚摩抬头冷漠地说。

    蒙泰弗摸着手里的法杖,很是复杂感慨道:“我就说舍布那个老家伙没那么容易被自己炸死,原来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仅仅短暂半个小时后,这位和舍布同是塔楼的副主席就已经从蛛丝马迹中查到了相同之处,并给予非常肯定的判断。

    他给了亚摩一个难懂的目光,发现对方正拽紧了双手:“你的个人物品保存得不好,只要你踏入屋子,整幢楼连着四周道路和路灯都会被炸得面目全非。”

    亚摩抬着下巴,还来不及为维利安娜悲伤,就已经被消息摄去所有的心神,急迫感和茫然不由被那些目睹现场的魔法师们勾起了恶心感,这会儿被强行忍耐着,她全身紧绷地脸说:“舍布先生惨遭不测,我更无法幸免。请问危险是否已经解决?”

    “并没有,”蒙泰弗说,“我们只能将它转移。解密师已经严阵以待,如果操作复杂,会随时准备它地引爆。现在我们正转移附近公园的人流,相关程序也都在一一执行,并没有闹出过多的恐慌。到时候麻烦你提供一枚随身物品,好让危险解除。”

    蒙泰弗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库姆,言简意赅地说:“这样一来,我们需要对于已经下葬的遗体残骸重新检查,莫尔拉茜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调查和联系多方的事情由我暂代,公爵大人,你有异议的话请尽快提出,我们可以提早做相关准备。”

    亚摩点点头,又听他讲:“陛下已经得知前后经过,让我们尽快处理案件,找出凶手,他要求对于公爵的公馆进行严格的保护措施安排,也希望你极力配合我们。”

    “我希望你们能给他们最后的体面,让他们尽可能保持着尊严。”过了半响,亚摩回答。

    蒙泰弗立刻表示同意:“我们会尽力。”

    “那么我想要知道里面是否有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有着棕灰色眼睛和卷发的模样。”

    蒙泰弗去看库姆,库姆顿了顿遗憾地说:“请节哀,他去的没有任何痛苦,看来这是凶徒仅存的善良。”

    亚摩闭了闭眼睛,叹口气,再次睁开的时候,正对上同样悲哀的蒙泰弗,这位老人模样的塔楼副主席正用那种同病相怜的怜悯静静等待亚摩缓过劲来,在这场人为造成的不幸中,他们都失去了很重的朋友和亲人。蒙泰弗注意到窗外的厄菲摩斯多朝里面投以关切的目光,亚摩也察觉到了,朝他点点头表示无碍。

    蒙泰弗恳切地关注亚摩,显得极其平易近人:“公爵大人,根据你刚才提供的信息,希望将这件案件与彼立德王子遇刺一同调查,请问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亚摩慢慢地说,“只是我认为没有巧合,舍布先生遇难的当天,我们也围绕王子谈论了一番,我的供词都已经签名提交,具体你们可以进行复查。舍布先生看起来完全正常,没有异样,没有透露其他信息,后来我和莫尔拉茜女士也聊天了几句,她也许可以证明。只是听你提起她状态不好,我深表遗憾。”

    “好吧,”蒙泰弗似乎没有发现什么,语气平静地说,“那接下来我们会将你送回去,我们会派出相关人员保护你,请你近期务必待在公馆。”

    亚摩点点头,回到公馆,只是令所有人都不解的是,众人皆以为下一个遇害者会是亚摩的时候,这场早有预谋的等待却遥遥无期,仿佛昙花一现。亚摩在兰斯洛德公馆内整整度过了这一季的冬天,也没等到别人的谋害,日子过得无趣又痛苦。

    换做谁被关在一座屋子里不得出去,都会难以忍受,枯燥万分。况且蒙泰弗有心交好亚摩,透露陛下有意隔绝兰斯洛德和外界的沟通,这不仅让亚摩成天无所事事,更勾起了在领土内冒雪巡视、与猛兽厮杀的自由生活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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