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在如此重要,接待外宾之日,内廷里凭白疯了一个妃子,还是素常得宠的。宫里对云妃的议论顿时从她身边的丫鬟侍女,像堵不住的堤流轰然炸开。

    同一时间在点金郡接待机构的官署里,居住多日的外使、名修,在宦寺的带领下,同碎寒国大臣一块,一左一右往一条道上迈了进去,浩浩荡荡,趋之若鹜地来到了碎寒宫,如流水般正往永华殿涌去。

    永华殿长宽约五十丈,整个空间十六根旗红顶梁大柱。大门一开,两柱之间翠巾纱缦,飘飘袅袅,彷若翩跹云烟,瓜果酒香肉味亦随之弥散到鼻边。外使、名修、三公九卿及其他重要官员从大门按序排位,左使,右臣。

    不久刘铭从白玉台基侧方步出,在宽长的金龙宝座前顿住,同众人应酬的吆喝了几句,便落座,并与众人赐坐,让大家尽情享用面前的珍馐美食。

    “好不容易等到时候,坐在此时,却忍不住怀念上次的戏目咯。”

    身着紫色直襟袍服,眼眶深邃的金绸国安使者拾起爵杯一饮而尽,脸上尽力堆满笑意。他们金绸国只因有种爬行异兽而得名,此兽天生囊液能够软化金类并融合,他们便由此盛产一种可以穿在身上的金衣,在十国财力中名列前三。却人均性情平淡,致军中不缺人丁而士气不足。

    坐在他后面的名修此时正与旁边越奇国的名修自来熟的偷偷打招呼。

    “那就好好观看吧,此次戏目可能更为上次要惊艳。”

    碎寒王现下的态度不在他们身上,只想到昭承君要亲自上台演舞,有些超出预期的亟待。

    话语落,琴声涔涔又叮咚的钟声下,伴着乐舞队鱼贯而来的身影,由旁侧中间入殿,清一色长身雪衣轻舞,冰灵清秀,十人一队,三面首七女子。后面五人拨弹,前面五人演舞。

    身着月白长袍,领袖皆绣着银丝,下颌方正的天渊国谭使者,津津有味道:“此次的戏目别有新意啊,而且连前面的领队,都跟他人气质大大不同了。”

    他们喜欢碎寒国这边的美人,因知道这中大多是从他国掠夺而来,就分外趣兴,不过他们更信奉这边的阴阳,并特请这边的阴阳名士来教诲他们去理解另一种意义上的国道,从而治理,使其盛世民强。只是人心好胜,穷兵黩武,却又因好动而喜主动交流,可以说天渊国这个听起来很死静的名字,恰恰是十国之中最不安静的一个。

    在他右侧的越奇国明使者,腰间固着玄丝八宝纹带,身材不瘦不胖的匀称:“一般第一回的五场,基本都是杂耍,诶此次风格就不同了,居然变成舞蹈?”

    他并非注重风格,是比较在意每个人的面貌,礼仪之邦越奇国遐迩闻名,在着重面相方面比礼仪更重要,放在第一位。他们大力搜索各道能力修士,以求炼制出神丹妙药或灵器用以改变容貌,为此还与图觐国、黑水国默默的建成了友国邦交。

    “这舞蹈也有些改进。看的出来。”

    图觐国江使者有棱有角的脸气质严肃,却看起来没精打采,完全是附声吠影的应声。

    黑水国陈使者嘴眼随和,一面看着舞台,顺其自然道:“碎寒国具多国文明於一体,他们的才艺又岂是只表现在这些方面。”

    图勤国与黑水国一向秘密往来,使者之间早已熟络,纵然没话说,也能扯淡几句。两国皆以挖掘药草为主,有条奇异的紫幽河贯穿两国交界地,各五十里,将两国彼此的关系拉的很近,他们互相学习互利共赢,最终研究出世人不得不稀罕的药物。

    近年他们又研究出新药,绝对震惊世间各道修者。只是他们还在考虑,要不要公开於世。

    舞时一半。

    卢临随着伴奏,边舞边以近来学的戏腔,故意念来一首情诗:“宴席佳肴珍,伺候惬意人……殿上众乐乐,美人美眸……

    情……”

    “情”字一落,两端看客,一阵受不了诱惑的声音,似海潮一般倏得起伏传出。卢临缓缓轻步向前,故作娇羞扫视了一眼左边,又迅快扫视了一眼右边,周遭此时喊着吵着非要看到他的脸不可。

    可是卢临的舞蹈尚未结束,便又接着续上。

    冉蒙国的计使者魁梧精壮,豪胆直指最前的那个面首,粗犷道:“大王……这个优伶可否赐与计使?”

    计使者觉得本国送的礼最阔气丰厚,偶尔开出条件只要一个优伶,应该不伤大雅。

    这条件一开口其他使者都感到不可思议,究竟是怎样的勇气才让他轻松说出了口?

    他的君王若是知道应该也会惩罚他的行为。

    刘铭眼眸一凝,幽冷道:“不可。

    他……乃是孤王国宝。

    不可交易。”

    卢临还在跳舞,听闻他此说,故意冲他抛了个媚眼。刘铭怔了怔,清理了嗓子回过神来。

    “啊!这是!”

    “国宝!”

    “当真刚才没看出来。”

    ……

    冉蒙国计使者听闻周遭言论,到底是羞赧比失望大,自然立刻就放弃。冉蒙国矗立在冰雪平原,那里的雪灵是魔灵,会探测宝物。冉蒙国人常抓来它们做为探测的宠物养着,故不缺希世异宝、不缺灵珍药材,还个个都长寿。碎寒国的长春丹里就包含有他们提供的药材。

    计使者抱揖道:“方才算计使失言,多有得罪,望碎寒王莫怪。”

    刘铭懒气道:“罢也。

    不知者无以罪责。”

    计使者尴尬道:“多谢碎寒王海谅。”

    此时正巧舞毕,其他乐舞成员拉下面纱,恭谨拜退,而卢临微笑,轻步前移,悄悄吹下了面纱,今日大宴席他免不了化妆,此时露出的,是张成了个瓷娃娃的脸。面纱落下顷刻间,卢临佯作吃惊的欲要拉起,却是目光瞟向右边,直视瞬间,果然发现了目标。

    四目相对,刹那间那种来自对方痴情决恋的意思,绝对错不了。卢临觉得这位大臣,即会是自己不久后的目标。

    走此一步虽然实在大费周折,可若是不走这一步,重换一个角色再来一次,便只怕做任何事情,都会极易被人疑忌,的确也是很难见效。

    卢临抬起头来,就要成功拉起面纱的时候,面纱忽然自行脱落,恰巧就被风吹往对方那边。

    诶!

    这回可真不是他故意安排的。但这面纱现下确实是彻彻底底的掉了。

    他抬起头来,台下已是彷若时间静止般,霎时间所有动静消失无疑。

    反正是要丢的,卢临无所谓,便顺其自然,大大方方往台基上迈去。刘铭见他没行礼仪就直接上台来,吁了一气,却放弃追责道:“已经安排至此,你便留下来陪孤王,待到最后一场演完再回去。”

    这下正中下怀,卢临笑笑,理所当然,厚颜无耻的这便和他挤在了一张龙椅宝座上。

    既是国宝,那么这个位置才叫适合。不然那些大臣,如何能够感觉到,他所在的地位也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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