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衣做贼心虚,倏地别过脸去。

    林生生迷瞪着,双手摩擦着胳膊。牢里阴冷,加之初春,寒气渗进骨子里,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你刚刚说什么?”

    赵无衣支支吾吾半天,冷声冷气吐出几个字:“没什么。”

    林生生补充道:“听见你叫我,说什么睡。”

    赵无衣:……

    “我说你睡的那么香,我睡不着。”

    林生生立马紧张起来:“是不是伤势加重了?”

    赵无衣借坡下驴,点点头。

    “这可怎么好。”

    林生生想了想:“无衣你快回去,别在这儿耗着了,回去请大夫看看。”

    赵无衣走到一旁,不应声了。

    片刻,赵无衣又说:“现在出不去。”说罢,又弯着身子,低着头。

    林生生想也是,已经深夜了,无人换值,贸然出去,是会惹人怀疑。可是赵无衣怎么办。

    “今日的事,你跟阿爹讲了没?”

    赵无衣点点头,心说,我不仅和你爹讲了,还和我爹讲了。

    林斋也没让闺女和女婿等太久,第二日一早,上都城官员刚当职,林斋便告了假期带着上都城举城皆知的大夫敲鼓了。

    坐堂之人许久才坐到堂上来,整理衣襟,问堂下何人。

    上都城是一国之心脏,为官之人不在少数,因此坐堂之人并未见过林斋,只是走程序问何人何事。

    待林斋陈述罢冤情,判案之人便宣老妇人和林生生过堂来。

    老妇人上堂后第一反应还是东张西望,没看到顾渊,只得灰溜溜跪好。

    判案之人点点头,大夫便上前去查看老妇人的伤势。

    赵无衣趁早上的换值换出来,站在人群里,听堂上审案。他个子远远高出常人,一眼望去,一眼便能看到他。

    大夫掀开老妇人的手臂,点点头示意林斋,确为磕伤。

    林斋底气十足地朝判案之人禀明结果,坐堂之人看到此景意有所决。

    刚要拍下惊堂木宣布结果,老妇人噗通一下跪趴在了地上,撕扯着声音大喊:“民妇有隐情!”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眼神闪烁,犹豫着直起身,朝坐堂之人难为情地看了眼,伸手去揭衣裳。

    灰蓝色麻制衣裳被洗得发旧,表面有些地方很薄,似乎轻轻一拽就会破掉。老妇人解开带子,犹豫地说道:“大人,这么多人,民妇……”看着十分难为情。

    审案之人懂了妇人的意思,开口道:“还烦请大夫代为一看。”

    大夫在上都城名声在外,当官的人里十个有七个都叫这位大夫上门瞧过病,大夫手艺高,医德也不错。坐堂之人也请过几次,因此对大夫十分信任。

    大夫双手拱起,行了个拱手礼,放下药箱前去查看。

    大夫行医多年,深知如何保护病人的隐私,老妇人解开,大夫看着伤势凝思片刻,朝老妇人低语,老妇人系起带子来。

    大夫朝前行礼,朝林斋看了一眼,面露难色。

    “回大人,确为擦伤。”

    什么?!

    赵无衣皱紧了眉头,不可能呀。不过昨日,老妇人只露出了胳膊,难道是有意往那个方向引?不过肋下痛,也应当有所表现呀。

    赵无衣又想到,昨日进过牢房的,可不是他一人。

    顾渊?

    思索间,林斋上前一步拉住大夫:“你可看仔细了?我养了小女十几年,小女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小女不会做那般黑心之事的。”

    大夫摇摇头,脱开林斋,往远站了站。

    林生生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发展。

    老妇人啜泣声传来,风声立马往老妇人那里倒去。

    “有钱人真坏了良心,没想到吧,大夫正直,才不会与他苟且。”

    “以后还是离这些人远些吧。”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呵。”

    林斋左手包着右拳头,又恼又愤。

    赵无衣站在人群里不动声色。上都城这样黑的变白的的事很多,防不胜防,他见过许多。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总是处于暗处,没人看得见他,没人对他起心思。他总觉着,林家,一定是得罪了谁。

    不仅仅是林生生让顾渊丢了面子这么简单。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就赔偿妇人相应的银两,用于医治,至于林生生,”啪——惊堂木落下,“拒不认罪,加罚五十大板。”

    林生生一个闺阁女子,没受过什么皮肉伤,如今五十大板加身,那和要了林生生小命没什么两样,赵无衣急了,林斋也急了。

    “慢着——”林生生大喊。

    “昨日民女见到的车子疾驰,速度很快,若是蹭到了这位大娘,一定不可能仅仅只是擦伤。大娘她在诬陷好人,甚至自己作伪证,还望大人彻查。”

    审案之人才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陪他们周旋,拿起惊堂木就要定罪。

    这时公堂外,一位看起来二十来岁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师爷眼尖,认了出来,凑到审案之人身旁耳语。

    审案之人立马放下惊堂木,提起官服,绕开桌案,下来迎年轻人。

    赵无衣看到来人,松了一口气。

    “虞护卫,下官眼拙,有失远迎啊。”说着,俯下身子行礼,“虞护卫到此,所为……何事啊?”

    虞护卫瞧着堂上跪的二人,审案之人便有所了然,忙请虞护卫上坐。

    这位被称虞护卫的,便是当今朝堂新晋顾长策的亲卫。顾长策年仅十八,便带兵打仗,以奇制胜,打了几个有名的胜仗,因此威震朝野。他身边的虞护卫便是跟随其左右的肱骨之臣。

    最年轻富有盛名的将军,谁见了都要捧一捧的。

    不过顾长策惯在边界,很少出现在上都城。虞护卫之所以能被认出来,还是右手手腕上系的那条绣了“顾”字的红绸。

    “恐怕我再不来,大人就要判一个冤假错案了。”

    虞护卫年轻气盛,丝毫不给这位审案大人一点颜面,当着面就说了出来。

    林生生瞧着,暗自一笑。

    审案之人面露难堪,尴尬地凑向虞护卫:“小大人啊,您这话就……就……不合适了吧。”

    上都城的规矩是在其位谋其职,一般来说,没有人能插一手。就算是职高一级的官,也破不得这规矩,没人能在审案之事上越俎代庖。可他却邀着这位新贵身边的人上坐,虞护卫自然而然地停在了堂前。

    “合适,在下站在这里,也十分合适。”

    “李大人……”师爷一旁叫着,名叫李大人的已经下肢站不稳了,扶着师爷跌跌撞撞地往案后的桌子上坐。

    待坐下,擦擦头上沁出的汗才正色道:“堂下虞……”他还是想说虞护卫,硬生生拐了个弯,“有何事要禀?”

    虞护卫按着程序行礼,朝堂上之人说:“此番,我随顾长军回上都城,因为有紧急之事,所以快马加鞭,在上都城行速过快,听说冲撞到了人,特来一看。”

    老妇人瞧着正主来了,顿时跪得紧紧巴巴,哀嚎声都没有了。

    虞护卫走至老妇人身前,不怒自威,威压如一道无形的刀,压迫着老妇人。

    “我们撞到你了,是么?”

    老妇人支支吾吾:“是……是……”说罢又反口,“不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能让审案的大人都点头哈腰,必定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虞护卫步步紧逼:“嗯?怎么又改口了?”

    老妇人的手指向林生生。

    “不是老爷撞的民妇,是她推的,是她要害我。”

    “那在下的车撞到了人,是不是也应该赔一些?”

    老妇人两难,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又不对,这下不说话了。

    虞护卫满堂走着,说起话来。

    “我家顾将军受了点伤,昨日马车疾驰,所以速度很快。我家车夫也坐在马车外,早早大喊‘避让’,距离之远,只要没有耳疾的,大都能躲开。而且照昨日疾驰的速度,不管是什么撞上来,今日都不大可能安然无恙地跪着。”

    虞护卫说的很明了,老妇人哑口无言。她慌张往人群看,昨日站在那里的贵人不见踪影,她扭回头手足无措起来。

    “大娘我看您的伤势,好似也不严重,应当不是撞上了我家的马车。至于您在哪儿撞的,您自己心里清楚。”

    老妇人栽赃之名坐实,一句话也不再说。

    审案之人还是那般紧张,跟着再次拍了惊堂木。

    “来人哪,把这个栽赃嫁祸的妇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板子落在身上,妇人哀嚎不已,嘴里直嚷着“贵人”“贵人”。

    顾渊站在远处,看着挨板子的妇人,脸色铁青。昨日从牢里出来,他有意放林生生一马,怎么就多了肋下的伤,老妇人必然没有这番心思。是谁,伸了那么长的手。

    他看着堂里的林生生,朝身边人说:“盯紧一些。”

    林生生洗脱冤屈,朝虞姓护卫大大行了个礼。

    “多谢虞护卫。”

    但林生生有自知之名,自认为她没什么能得这等人出手相助。

    虞护卫拱手:“姑娘谢错人了,要谢,就谢顾将军吧,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顾将军?哪个顾将军。

    林生生想了一圈,也想不起这帮自己的顾将军是谁,长什么模样。

    赵无衣穿过人群,站到林生生的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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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当前,夫君是炮灰怎么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松子酿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10章 清白-穿成反派的作死夫人,权贵当前,夫君是炮灰怎么办,一本书并收藏权贵当前,夫君是炮灰怎么办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