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大吼出来,像一只鲁莽急得红眼的小牛。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的爆发力吼得静了一瞬,陈恹心下一乱,还没来得及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安抚乔瓷。
那边的胖女人已经反应过来开始骂人。
做了红色指甲的食指指着陈恹怀里的乔瓷讥讽。
“看看看,不愧是小三生养出来的孩子,公共场合里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子插嘴的份,她倒好仗着当三的妈来了,有人撑腰了,就在这里大呼小叫,没教养。”
她又用轻蔑的眼神把面前的母女从头扫到脚,“啧啧啧,什么东西,烂鸡生不出好蛋。”
陈恹两只手捂住乔瓷的耳朵。
她没有理会胖女人,看向一边的李老师,“李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师两头难,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班上的张励励突然给乔瓷起了一个绰号,莫名其妙说她她小三的女儿,还说她是小野种。
乔瓷平时在班上算是乖巧安静的,今天竟然从座位上蹦起来,撕了对方的作业本,还把人推到了地上。
要不是李老师及时赶过去。
非出事不可。
“乔瓷妈妈,班上的同学有口无心,孩子们年龄都还小,说什么讲什么都不作数,我把您叫过来,就希望您和张励励的妈妈好好调解一下,咱们做家长的也应该为孩子考虑,给孩子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对不对。”
谁知道张励励的妈妈一到这里,看到她家孩子屁股蹲儿脏了,当场就在办公室里面破口大骂,指着乔瓷冲上去,小孩子吓傻了站在那里,脸皮又薄又嫩哪里知道躲。
就被红色的长指甲,抓伤了脸蛋。
李老师跟她沟通,叫她冷静,她权当听不见,一直在办公室骂人。
那张励励没受什么伤,还大哭起来。
倒是乔瓷憋着,一句话没说,李老师看着挺心疼。
心疼归心疼,家长面前还是要两碗水端平,就开始来作陈恹的思想工作了。
一口气说完,李老师看陈恹还是冷静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头要去做张励励妈妈的思想工作。
李老师背都没有转过来,陈恹脱下高跟鞋,照着张励励妈妈的头打过去,当场她的头发就破了个血洞,涌出来血。
胖女人吓得一摊,手摸着头,沾了血白眼一翻,大声喊“哎哟,杀人啦!”
里面的小朋友看见了血,更是吓得怪叫,糟污污一团乱。
陈恹才不管,她穿好沾血的高跟鞋,把乔瓷护在身后,看着地上打滚耍赖的胖女人,把她儿子张励励拖过来。
李老师上来拉,陈恹转头冷斥,“你别管。”
“乔瓷妈妈,你这——”
“李老师,你既然管不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跟这些听不懂人话的肥猪讲什么,以暴制暴才是打击她的好手段。
“你别碰我儿子!”
胖女人冲过来,陈恹揪着她的头发,“心疼了?”
“你打我女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当妈的也会心疼?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没完!”
李老师看着陈恹脸上流露出来的狠戾,知道拉不住了,生怕殃及池鱼,连忙把在场来作证的孩子护着出去,送回教室,去找保安和校长。
胖女人被揪着头发不敢动了。
陈恹拉着张励励的衣领,也没把他怎么样。
“跟乔瓷道歉!”
张励励一味的哭,嘴里哇哇哇叫着妈妈,陈恹捏紧他的衣领,把手机录音掏出来打开。
“道歉!”
她动起手来时毫不手软,张励励怕,鼻涕眼泪流了混在一起,在陈恹的威逼下,哆哆嗦嗦抖着肩膀,结结巴巴跟小姑娘说。
“对、对不起……”
“不许哭了乔瓷。”陈恹一说话,小姑娘耸着鼻子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去帮妈妈把门关上,窗帘拉上。”
乔瓷全都一一照做。
“我问你,是谁跟你说乔瓷的妈妈是小三?”
小孩子懂个什么屁,陈恹一开始听,就知道绝对有人搞她了,不用后面查,关键人就在这里,她用刀就要把人的嘴巴撬开。
张励励打着哭嗝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妈……妈……”
“你妈怎么说的?”
张励励哆嗦得更厉害他不敢说,上下排牙齿撞得咯咯响,看了一眼被陈恹用脚抵死在墙上,头上还在流血的妈妈。
胖女人惜命,彻底怕了陈恹,“疯女人”
“呜呜呜呜呜呜”
“不准哭!”陈恹拧他的耳朵,她的声音变得柔和又阴冷。
“好好跟我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要是不说清楚,我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励励!”
胖女人突然用力挣脱,陈恹用力拽衣领,张励励气都出不来了,他眼皮翻白。
“疯女人!你放开我儿子,励励”
“说不说。”陈恹松了一点手劲。
张励励不禁吓,他两条腿抖得软,全靠陈恹提着。
“妈妈妈妈说叫我早上到了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乔瓷的妈妈是小三,说乔瓷是小野种。”
陈恹松开他的衣领,把他丢地上。
张励励跌坐,腿越来越抖,没憋住,被吓得尿了裤子。
陈恹关闭前面的录音,重新打开录一段新的。
她脚上用力,手指戳着头上的血洞,胖女人疼得大声哭泣。
李老师带了保安来砸门,在外面劝。
“乔瓷妈妈,你不要冲动,我们有什么都要好好的沟通,不要动手伤人啊,开门。”
陈恹也没打算纠缠多久。
“张女士,我也不逼你。”
“你头脑不清楚,我给你捋捋,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走,一告诉我,是谁和你接触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来整我,二不说的话,你就背了这个锅,我会就找人动关系联系最贵的律师,把你和你的儿子送进监狱,就算你的儿子进不去,你垮台了,没人照管保护,在外面我会好好收拾他。”
“小三的女儿,小野种都不算什么,杀人犯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让班上的同学都这么叫他,叫到他长大,叫他一辈子。”
陈恹说着,她还笑。
“你、你你你怎么敢!”
“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敢跟我动手,你有没有考虑后果。”
陈恹说,“我一条烂命怕什么,主要的是我女儿,你动到我女儿身上,想必是做好和我玩命的准备了吧。”
砰砰砰——
李老师带着保安砸门,学校的领导也过来了,外面越来越吵。
“杀人犯的儿子也不算什么,我还会让他蒙羞一辈子,不断制造他的污点,你觉得好吗?”
“你现在不说,门开了我就默认你选择第二条路。”
“我也没有这么多耐心了,我数到三。”
“一。”
“二。”
“我说!”
胖女人吓得哭出来,嘴巴倒豆子全都说了。
“是飞娱的老板,给了我二十万,让我来学校里面闹,顺便拍照,传到网上弄死你。”
“我也是没办法了,他爸打麻将玩骰子欠了钱,被人打残了还躺在床上等着钱动手术救命,我实在缺钱啊,我没有办法,我走投无路了只想要条活路,陈小姐,你大人有大量。”
果然是方清明,陈恹无比庆幸她的头脑始终清醒,要是今天察觉不了,别说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乔瓷都会搭进去。
张励励的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本来就憋了一口气来的,一开始装腔作势,没人知道她心里多虚多怕。
陈恹过来以后,她看着陈恹年纪小,左不过二十几,这么年轻她就不怕了,越说越过分,就跟有那么一回事。
谁知道对面是个硬茬子,高跟鞋直接戳她的头,要不是躲得快,可能眼睛都瞎了一只,纸老虎被戳通了,再被陈恹这么惊吓,更像是抖筛子。
“陈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把恩怨动到孩子身上,我把钱给你,我把我得到的钱都给你,我和你的女儿道歉,我说她那些话都是有口无心,我只是拿钱办事,我把钱退给方老板,你不要动我儿子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陈恹收腿,默了一分钟。
她现在的样子就仿佛杀了人,在旁边擦刀那一卦,让人看着就怵。
门被锤子一下一下地砸,敲打着人的神经,张励励的妈妈狼狈不堪,求着陈恹。
“陈小姐,你发发慈悲,我走投无路了才把歪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我有眼无珠。”
陈恹听到发发慈悲这四个字,徒然冷笑,看看这个可悲的世道,就因为强硬,她作为这场闹剧的施暴者,还能被人供成菩萨了。
多他妈可笑。
“行,你只要听我的话,不动歪脑筋,我不会对你们一家三口怎么样,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跟我演完一场戏,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而且会帮你把你老公的事情解决了。”
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张励励妈妈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真的吗?”
“嗯。”,陈恹收起手机。
拿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了一串号码给她。
“这是我私人的联系号码,今天的事情你就按照本来成功的计划跟方清明联系,李老师那边你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
“好。”
陈恹过去牵乔瓷的手,打开那扇被捶得摇摇欲坠的门,没跟人打招呼,回去了。
外面的人也不敢拦。
她当时过来领乔瓷来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说是朋友的小孩帮忙,林惟声在京市附小有股份,还是大股东。
李老师刚刚跟校长说了小三事件引起的闹剧,京市附小的校长好歹在上层片区也有接触,知道林惟声离婚的事情。
估摸着这三就是陈恹,知道也不敢多说。
陈恹有林惟声。
她没有跟任何人交代,校方这边为了颜面没有报警,安抚好今天掺合进来的孩子,好在学校里面都是小孩子,当作一场闹剧盖盖就行。
又叫了医务室的医生过来处理。
校长看着陈恹离开的背影,还有乔瓷,思忖片刻,掏出手机给林惟声打了一个电话。
周景延走大门不行,去后门也进不去,他想翻墙,绕了一圈都没个结果,京市附小的围墙高就算了,上面还有一堆电网围着,他有本事爬上去,不小心都会被电死。
他又只能在外面站着。
看着保安接电话拿着锤子之类的工具进去,他心里着急得不行。
陈恹是不是吃亏了,她一个人。
会不会被人欺负。
周景延急得不得了,没办法,豁出去了,和保安道理讲不通,打算直接冲大门冲进去,保安按不住他一米九的高个,力气又大。
“小伙子,你别逼我啊。”
周景延都快跑远了,谁知道保安拿了擒暴徒的电棍叉,把周景延的腿叉住了一只。
周景延,“”
保安弯着腰大喘气。
语气得意了,还跟周景延得瑟。
“你横,你跟我横,我告诉你啊小伙子,我这个电棍叉子,叉住多少力气比你大比你更横的人。”
“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想通了,我就放开你。”
周景延脸冷得结霜。
他在估算自己有多少力气把这个电棍叉子挣脱。
“你别跑,我喝口水,这期间我们休战。”
保安量他叉着不会跑,回保安室喝水去了,周景延往里面看,他视力好,远远的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管三七二十一,跳着脚往外跑了。
保安一口水没咽下去,连追带喊,“我的电叉棍”
乔瓷乖乖揽着陈恹脖子。
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带着没擦干净的眼泪花子,她看着不远处一个高大利落的背影,脚上套着一个类似于可以吹泡泡的工具。
跑跑跳跳的,就是那个人看着,咦?那么像延延哥哥呢?
周景延跑到不远处的灌草丛里做贼一样躲着,他看着陈恹将一个孩子塞进车里。
没看清楚是谁。
副驾驶的车窗被按了下来,看到那张小面孔,周景延的瞳孔瞬间收缩,一动不动。
怎么会?
是乔瓷。
他看了好几遍,没有看错,真的是乔瓷,乔瓷是陈恹的妹妹?小姑娘嘴里经常提起来的姐姐,和他喜欢的姐姐,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周景延心里乱麻麻的,乔瓷跟陈恹有关系,那有没有在陈恹面前提过他?
陈恹的车驶过来,周景延蹲下去,在旁边看得更清楚,的的确确是陈恹,副驾驶上的人也是那个小姑娘。
这个消息简直炸得他理不过来思路。
突然一激灵的,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乔瓷,那会他觉得乔瓷和陈恹像,一样的唇珠,眼睛也像,嘴巴看着也像。
不是他魔怔了,都是真的。
乔瓷本来就像陈恹,她是陈恹的
妹妹?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周景延还没有想通,那个保安忽然纵上来。
“嘿,你还挺会藏啊,蹲在草里以为我找不着你。”
周景延不进去了。
他要走,保安不让他走,觉得他谎话连篇,鬼鬼祟祟的行为作实,保安一转身打了电话,把他送警察局去了。
转眼,就变成等着人保释的周景延,“”
没办法,他只能跟警察解释了,本来没问题,言辞恳切,条理清楚,如果没有保安非在旁边插嘴。
他马上就能出去。
周景延心里在骂人,服了,“…………”
“同志,你是没见着他力气有多大,你看看他刚刚闯校给我手挠的,你看你看,要不是电棍叉子,我都拿不下他。”
“我是京市一中的学生。”
警察听完了,让保安把周景延脚上的电叉棍打开,“好了,情况我们已经了解。”
“既然你们的矛盾起在那名你跟随进入附小的女士,你说她是你什么人?”
周景延,“”
好久才说,“姐姐。”
“好,你把你那位姐姐叫来,让保安认认人,误会澄清,顺便让她把你领回去就行了。”
周景延不想。
警察看得出来,就劝,“你也满18岁了,这件事情闹大,对你的影响也不好,严重要记档案。”
保安在旁边抱着电叉棍激,“小伙子,都到这了,还不说实话,我今天我全勤值班奖不要了,轮班我都不上,我非得给你上一课。”
“来,打电话。”
周景延看看警察,又看看保安,抿紧了唇,捏在手里的手机翻到那个特别的备注,拨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快要响通头。
周景延心跟着铃声越来越沉,他莫名的怄气,有了乔瓷这个妹妹,她大概管不了他这个莫名多事的‘弟弟’。
接到乔瓷的电话,她直接从床上蹦下来,又是翻衣服又是找裤子。
电话响到最后一声。
少年的脸色越沉,跟黑压压的天一样。
心只差一点就掉到冰冷的湖底,他黯然闭上眼,心里一直在重复他并不重要的话。
然而,那边接了。
“喂?”
少年的心被猛然提起,警察和保安,就这么看着这张俊俏稚嫩的年轻面孔,前一刻乌云密布下一秒多云转晴。
唯独他的唇还抿着,也不知道跟谁较劲。
他坐姿端正起来,小心翼翼像做错事情的孩子,眼色干巴巴的。
明明脸色装得傲,语气又孬又怂喊,“姐姐”
喊完声音就又缩回去。
“你能不能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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