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的位置相同有可能是碰巧,两处便不太可能。
金洬小时候与薛英关系极好,经常睡同一个被窝,薛英手臂内侧和背后的痣还是金洬最先发觉。
安耐住激动,金洬如梦似幻,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院子里,只知一抬头便看见来时阴云密布的天上是万丈金光。
金洬的心情跟着放晴,失而复得的高兴涌上心头,现在的她很想冲到薛英床前,摇醒她,问她为什么活着却不回永平。
眨眨眼金洬感到眼酸。
跟出来的萍儿见金洬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担心的问问,“夫人可是有心事?”
“很明显吗?”金洬反问,她说话间笑意明显。
“很明显。”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
“这样啊。”不明所以的感叹后金洬话锋一转,“萍儿,我们认识多久了?”
楞了一下萍儿回答,“大概有五年。”
萍儿十岁来金家干活,十四开始伺候金洬,至今差不多有五年。
后来金洬入宫为妃,她没用从家里带走任何仆人,唯独带走了萍儿。
“要是你来几年便能遇见程家二小姐。”金洬兴奋的喃喃自语。
程家二小姐。听到这个名字萍儿立刻想到那个流传甚广的传言,薛英和陛下意中人长得极为相似,因此陛下才把她带回京中。
对于薛英的故事,萍儿在宫里听了好多个版本,有说是她救过陛下被带回来,有说她是打猎的时候遇见陛下,但无论是哪个版本,都会提一句她和程家二小姐长得像。
久而久之这宫里几乎没人不认为薛英和程家二小姐不像。
哪怕根本没人知道程家二小姐长什么样。
当时消息刚传出来萍儿知道还替金洬心急好久,虽然金洬自己不当回事。
所有人都认为金洬醋性大,持宠而娇对向辉其他的妃嫔有敌意,唯有萍儿知道,这后宫中谁都爱皇帝,唯独金洬不爱。
可金洬能在后宫里好好活着又全部仰仗于陛下。
这种矛盾的存在让萍儿时刻牵挂金洬,怕她在宫里的惹到太多不该惹的人,在失去皇帝的庇护后落得个万劫不复。
“我的萍儿啊,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金洬看萍儿一言不发好奇她此时所想。
萍儿眼神偏转,她挪开目光不愿看金洬,“奴婢在想夫人为何要入宫,明明这后宫里那么的……凶险。”
金洬哑然,过了好一会她轻声说:“也许是因我不放心陛下。”
当年向辉给过她选择,进宫和俞明婵为首的世家抗衡或者彻底离开朝堂。
金洬问过向辉为什么选择她。
向辉告诉她,英娘不在,他除了金洬别无选择。
金洬听到这个回答骂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不把程家和薛远道逼进死局,他和英娘不是没有结果。
然而金洬心里清楚,程家是失去一切筹码后选择鱼死网破,整个程家与太子捆绑的太深,太子倒台,他们的所有经营全部化为泡影,换谁能甘心?
“陛下可是皇帝有什么能让夫人你不放心?”金洬的回答让萍儿更加不解。
“所以说你要是早几年认识我就好了。”金洬答非所问。
萍儿见金洬不想说,知趣的闭嘴。
“淑贵妃,陛下来了。”之前收了萍儿金镯子的宫女偷偷跑来报信。
主仆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对视一眼,金洬让宫女留下,问她愿不愿意去自己宫里做事。
宫女兴奋的答应,在宫里能跟着一个主子等于摆脱低等宫女的身份,干的好是能被封女官。
“你去先去门口等着,一会夫人出来,你跟着我走便是。”萍儿提点宫女,“等明天我会带你去内务府填籍。”
见此时已定宫女千恩万谢的离开,都不用萍儿赶人。
周围再次回归平静后,金洬突然问,“你说这薛英小姐有什么目的?”
萍儿一阵无语,在她看来薛英的目的人尽皆知,“当然是想进宫讨个名分,不然她跟着陛下干什么。”
萍儿随口一说让金洬恍然大悟,在她知道薛英就是程家二小姐后,薛英的表现全部都合理了。
金洬知道薛英的姐姐,前皇后程雪乔就在宫里,想必她这次回来是想见程雪乔。
“去见陛下。”金洬决定要帮薛英一把。
“啊?”
眼看金洬要走萍儿跟上去,她在路上劝金洬先回宫再去让人叫向辉,就和之前在俞明婵宫里一样。
哪成想金洬说:“这哪一样,这哪都不一样。”
临到薛英所在的卧房金洬放缓脚步,就在萍儿以为金洬回心转意时,金洬的表情冷下来,周身的气场也为之一变。
金洬用尽今生全部的演技遮掩她内心的愉悦,既然薛英不想让向辉知道真实身份,那她也要装成不知道,所以她不能让向辉看出来自己很高兴,不然以向辉的城府定会起疑心。
再加金洬听向辉亲口承认过,他觉得薛英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陛下。”金洬让萍儿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屋见向辉。
听到有人叫自己向辉转头,看到面色如常的金洬很意外,他问,“你怎么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还不来,淑贵妃换性子的谣言怕就要出来了。”言下之意是她要维持那个醋坛子的人设。
向辉果然被说服,“那些留言确该整治。”
见向辉发话金洬趁热打铁接了句,“陛下,你有没有听过宫里有传,你是因为薛英和程二小姐像才把她带回来?”她赌向辉不知道。
“什么?”向辉皱起眉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有十年没见面。”
而且她给你写的信比给我写的还多!向辉对此耿耿于怀,他趁金洬不在偷看过那些信,比给他写的字说多不说,信的数量还更多,这不禁让向辉心里泛酸,有种被敷衍的感觉。
金洬知道自己赌对了,“很可笑对吧。”
“岂止是可笑。”向辉决定那些谣言不能不管了。
“那陛下你可知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薛英小姐?”金洬终于进入正题,她要让的向辉亲自开口许诺让薛英留在宫中。
眉头皱的更深向辉察觉出哪里不对,但他说不清,只是他明白假如所有人都认为薛英是程家二小姐的替身,那么他把她放在弄月小筑,无非是羞辱她。
不愿给个名分,等于是公开嘲笑薛英上不了台面。
向辉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他让薛英住在外面全因和哈努尔的话,在瑟叶城郊外别院时,哈努尔话里话外都不想让向辉碰他的妹妹,鉴于他们目前在暗中达成合作,出于怕惹怒哈努尔,向辉也要遵守这个约定。
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向辉基于保密无法对金洬说,他让薛英住在外面,纯粹是他顾忌和哈努尔的盟约。
向辉信任金洬,奈何家国大事,承受不了意外和风险。
“孤下旨让薛英先在宫中住下,待风头过去再出宫。”事到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向辉只望哈努尔来要人时不要误会。
向辉松口,金洬目标达成,再寒暄几句她借口宫里有事先行告退。
金洬走后,向辉思索片刻灵光一现,在私下相处时金洬从不称呼他陛下。
如今房内除睡着的薛英外没有外人,金洬却叫他陛下,实属反常。
“她这是怎么了?”向辉垂眸,他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目光一下子投到薛英的身上。
向辉意识到问题所在后不再多待,他立刻出门对高和下令,“叫陈瑞年到玉明殿见我。”
“是。”高和不敢耽误即刻命人备马传旨。
先前调查薛英是陈瑞年负责,据他所查到的消息,薛英确在觑城住过,对觑城的表述更是句句属实。
向辉再召陈瑞年就是要他派人重新再查一遍,而且越细越好。
-
郊外的平路庄园,金涛把马交给门口等着的仆人。
“你家郎君醒了吗?”金涛关切的问。
“醒了,正在等金将军。”
金涛叹了口气,“说起来,每次我来这里二殿下不是在吃东西就是还在睡觉……”
话还没说完就被仆人打断,“金将军,有的话在庄园里说还好,出去可莫要再说了。”晋王三年前被贬为庶人剥夺皇室身份,他还是向辉二哥不假,却已不能被称为殿下。
“我知道,这不是没外人吗?”金涛说着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夏真。
夏真见有人来赶紧放下筷子,装成没有在吃东西。
金涛的反应比夏真快,他神态自若的关上门,吸吸鼻子闻到浓郁的桂花香味,再一看桌子上果然有几样桂花做的点心。
“你怎么在这儿。”金涛坐下不客气的拿起一块桂花糖填进嘴里。
比起夏真的拘束金涛的表现可以说是太自在,好似来到第二个家。
不过也说得过去,向承也是金涛的表哥,且他脾气好,在金涛儿时经常带着他和其他小孩一起玩。
“来找郎君问些事情。”夏真慢慢吞吞的回答。
问事情,金涛想内卫和向承何时有的联系?他怎么不知道?
一个身影显现,是向承拿着两沓子纸从书房出来,“金涛来了,快尝尝新做的桂花糕。”他热情的招呼金涛,仿佛是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哥哥。
金涛很高兴,“我已经尝过了,好吃!”
坐在对面的夏真对什么都不知道的金涛投以同情的目光。
向承热情的招呼金涛继续吃。
然而桂花糕将入口,金涛就听见向承郑重的说:“金涛我有件事要交代你。”
“千机阁的据点之一是红杏坊,我需要有人进去打探打探情报,思来想去发现你最合适。”他搬出早就构思好的说辞,“本来我想这几日亲自去请你,结果你先来了。”
夏真微微别过头,红杏坊是永平最大的花楼,在金涛来之前向承就对他开玩笑似的说,他这边有个进里面调查的好人选,而且那个人一会自己会送上门。
突然被钦定逛花楼的金涛顿觉嘴里的桂花糕不香了,他想说话,然后被呛道,咳嗽的撕心裂肺。
夏真怕他噎死过去,手忙脚乱的给他倒水。
几杯子水下肚金涛才缓过来,“为什么是我?”咳嗽的太狠他双眼通红,看着非常委屈。
向承装作无奈的辩解,“哎,我也没办法,夏真是胡人,进红杏坊太明显,我要是去了,京里不知会怎么传。”
“我看来看去,发现认识的人中只有你最合适,最不会被人怀疑,所以金涛,几日后红杏坊的百花夜就全靠你了,务必要把千机阁的人揪出来。”
不管金涛的抗议,向承把手里关于千机阁的资料一拍,“就这么定了。”他笑的如同要逛花楼的不是金涛,而是自己。
金涛欲哭无泪,来之前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向承安排这么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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