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嫂的儿子郑浩平就埋在他的父亲旁边。五嫂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七天,儿子下葬这一天,忽然就能起床了,虽然还是很虚弱,需要人搀扶着站立,但是好歹能坚持着送儿子最后一程。
自动来相送的人排出了一里多地。
当最后一捧土掩埋好的时候,太阳露出头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两父子的坟头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阴沉了好多天,突然升起了大大的太阳,有人说了一句:“难道是佛光?”大家听到后纷纷跪下叩头。
陈锦恩抚摸着五嫂的手臂,温声安慰道:“五嫂,人有死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看这洒在坟头的金色阳光和自愿来相送的大家伙儿,就知道哥儿没有白活,你该自豪的。”
五嫂眼含热泪却没有流下来,感谢的说:“陈小姐,我不会再哭的,我的浩平和他爹在等着我,只要我好好活,总有一天能与他们相会的。”
陈锦恩笑着点头,扶着五嫂下了山。
从那天以后五嫂真的没有再哭,又像以前一样乐乐呵呵的忙碌于生计和给郑玉珠相亲。郑玉珠经过陈锦恩一骂,可能也渐渐接受了现实,不再抗拒母亲给她相看,她们家确实需要一个上门女婿来支撑门户,林熠显然是不可能做上门女婿的,少女的梦总该是要醒了。
陈锦恩发觉林熠近来很奇怪,按道理说,那天跟他沟通后,他就该马上准备好入关去打点,但是这些日子他进进出出,忙得起早贪黑,就是决口不提要出门,开口问他也回答得含含糊糊,陈锦恩不放心,决定出门去打听一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于是这一日,天气稍好,陈锦恩带着金蝉儿来到了林熠的商行。
因为快要过年,街面上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关外的女子没有不得出门的陋习,穿得靓丽的少女少妇们也是大大方方的在街面上随意的行走,脸上的面纱都不戴一块。
这也是陈锦恩最喜欢叙州的地方,有时候恍惚回到了开明的现代。
见她好不容易愿意出门,金蝉儿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懒散的她收拾得颇为精致。冬日里虽穿得厚,看不见身条,但是石榴红的披风,脖子边围了一圈白绒绒的兔毛,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越发惹人怜爱。
头发从中分两股,绾成两鬟,额前垂着细密的刘海,只插了一朵素净的小花,虽已经跨出二字头,但是咋一看去,也就十五六的小姑娘那样灵秀稚嫩。
女子都爱俏,虽然嫌麻烦,但是既然被已经收拾好了,陈锦恩心情也颇好,没有丝毫遮掩的下了马车,一路走进商行。
路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她。关外的风沙大,极少看到如此精致的人儿,她走到哪里就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刚好今日泰刺史的儿子泰安来找林熠,那日林熠送了他一颗难得的宝珠,让他发现了新的聚宝盆,老子去隆鑫号挖钱,儿子就来锦福号掘宝,毕竟要养活一大帮狐朋狗友和三妻四妾还是颇费银钱的。
钱财对于现在的林熠来说,是最不缺的东西,他巴不得能跟泰家搭上线。于是极大方的包了一盒金子给泰安,惹得他高兴的直呼兄弟。
得了钱的泰安自是要马上出去快活的,林熠送他出去,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好不亲热。正在这时,陈锦恩和金蝉儿走进门来。
泰安被陈锦恩惊艳到了,虽然金蝉儿也十分漂亮,但是在陈锦恩这种精致美面前,立即就失去了颜色,泰安在心里不由的冒出“仙女下凡”四个字,觉得家里那些妻妾,青楼里那些脂粉,在她面前都成了俗物,一时间呆住,忘记了往前走。
林熠自然也看到了,但是他却丝毫没觉得高兴,看到周围伙计和商客们的目光,特别是泰安那个猪样,他真的很想杀人。
他黑着脸走上前来,对陈锦恩冷冷的说道:“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干嘛?”
陈锦恩眯了眯眼,对林熠难得的坏脸色觉得好奇,这个人今天吃了火药了么,说话怎么这么冲,正要反击,泰安的猪头凑了过来,嘴边的口水都还没来得及擦去,一脸的谄媚。
“林东家,这小美人是你家中妹子么?还不快介绍一下。”
大家都是男人,泰安什么意思,林熠心里自然是清楚,他忍住想拔刀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的说:“泰衙内,这是贱内。”
泰安一听是他老婆,立即失望透了,好不容易发现个大美人,居然是有主的了,要是别人的老婆,抢了就是,但是这个林熠暂时还有用处,而且刚刚才得了人家的好处,也不好马上就撕破脸,只得暂时按下色心。
“哦,原来是嫂夫人。”泰安自以为风流的作揖,一边自我介绍道:“鄙姓泰名安,是叙州刺史的独子,与林东家乃是异姓好兄弟。”
他自以为报出自己身份,陈锦恩会立马恭维他,却不想这女子仍然一脸淡然的看着他,轻轻一蹲,算是回礼,既不显得失礼,又表现出淡淡的疏离。
泰安有些失望,正要继续说什么,林熠可不给他这个机会,已经叫来万兴,让他将陈锦恩带到内室,他继续送泰安出去。
泰安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待送走了泰安,林熠马上回头去找陈锦恩。知道他们要说话,金蝉儿被安排到了别处歇息,林熠办公的屋子里就只有陈锦恩一个人。
林熠一进门就开始发火,高声说:“你们两个出门不带脑子的吗?脸上不知道遮一遮?”
陈锦恩还是第一次被林熠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后,笑眯眯的向林熠招招人,意思是让他过去。
林熠乖乖的走过去,陈锦恩一下拧住他手臂上的一块肉,还恶狠狠转了转了一圈,呵斥道:“反了你了,还敢跟我大小声,分得清楚大小王吗?”
“哎哟哟——”这点痛林熠自然是能承受的,但是忽然醒过神来的他,不敢得罪陈锦恩,只能配合着惨叫。
陈锦恩自己的手都拧痛了,才放开手,一边揉着手一边骂道:“臭小子,肌肉长得这么硬干嘛,把我的手都拧痛了。”
没见过打人还嫌别人肉硬的,林熠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那个泰安欺男霸女不是个好东西,我怕他动你的心思,一时着急口误,不是要骂你。”
陈锦恩抽出手来,无所谓的说:“管他马王爷几只眼,反正我们也要走了。”
林熠不说话,陈锦恩发现他的异常,诧异的说道:“你别跟我说,你不想走了哦。我刚刚看到你那些伙计,还在收货,难道你还要再跑一趟草原?你要钱不要命了?”
林熠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她早晚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就将实情告诉她,于是就点了点头,解释说。
“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看着他的江山要出问题,却视而不见。”
“你搞搞清楚,这是两个国家的事,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陈锦恩吃惊的说,他没想到他还真的不想走了。
“不管能不能做什么,我也不想做一个逃兵,我要再去跑一趟,假借收货,去苍国帮舅舅打听一下苍国的虚实,好让他早做防范。”
“你一个小孩子-----”
听到陈锦恩又当他是小孩子,他的心里有些生气,想起这次跑商,真的是九死一生,要表白的心更加坚定。
他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心仪的女子,内心蓬勃的感情就像是要爆发的火山,又很怕她听到后会鄙视他的无耻,憋得他一张脸通红,深深的喘息两口,还是忍不住吼出口来。
“陈锦恩,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你。”
“什么?”陈锦恩像是没听清,一脸的错愕。
“我——喜——欢——你。”林熠一字一顿,坚定的说。
陈锦恩确定耳朵听到的信息没有错,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林熠居然喜欢她?她吞了吞口水,半天才回过神来
“林熠,我比你大了六岁,我都老姑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
“你不老,我也不小,女子比男子长,在边关很常见。”
“我还是你表姐,姐弟通婚是不道德的。”
“表姐弟通婚是亲上加亲,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你并不是我亲表姐,你的母亲是我祖母抱养的,因为他们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就从别家抱养了一个。”
“这------可我还是你师傅,这个总该不行了吧?”
“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师傅了,我就敬了你一杯茶,没有正式的仪式不算数。”
还能这样算,陈锦恩瞪大了眼睛,一时接受不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突然就没有了,愤怒的嚷道:“那也不行,我一直当你是小孩子,你定然是缺少母爱,误会了-----呜嗯------”
陈锦恩突然被林熠推到墙上,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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