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愿望啊?”

    她被牢牢抱在怀里,陶温浮凑近了,唇在发丝上游移,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方筝浓靠在他的肩膀上,猛然想起来,自己求得红绳还栓在手腕上,没有挂在寺里的古树上。

    她略略提起点袖子,手腕上的红色丝线明晃晃地露出来:“我找大师求得,说是许愿后挂在树上的话,就能得偿所愿。”

    他很喜欢摸她冰凉凉的头发,即使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得有些枯黄。

    听到她的话,陶温浮一笑:“你想许什么愿望,如果可以,我帮你实现。”

    方筝浓笑着捏他下巴:“我想求财富金钱,权势滔天,我要青春美貌,前呼后拥。”

    “嗯,我都帮你实现。”

    他亮亮的眼睛似乎因为被需要,盛满了笑意。

    “哎呦,陛下。”她好笑地拱进他怀里,“你不能要什么给什么,那不成昏君了?”

    陶温浮挑眉时,眉心总是微蹙,显得不解:“可是,你要的,我都想给。”

    “你要当昏君,我可还不想当殃国祸水。”

    他抱着她,认真回答:“是我要做这昏庸的事情,可不怪你,你不是祸水。”

    “我不,我偏要求神灵,才不向你讨。”方筝浓那手背抵开他的脸,“走,回去陪我挂上红绳。”

    “好。”

    陶温浮掀开帘子,候在一边的夏北忙靠上来低声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只轻轻扫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队伍,低声到:“让所有人呆在马车上等。”

    “是。”

    外面虽然风雪停了,但还是冷,陶温浮给她严严实实穿好了大氅,才率先跳下车。

    “来。”他玉白的指尖摆在她的眼前。

    素衣青年立在满世界的皑皑白雪里,竟比雪还皎洁三分。

    她笑着把手递出去,被一把拽到怀里,抱下了马车

    “让公公给你送件厚衣服来。”方筝浓摸到他一出马车,陡然变得冰凉的衣料,皱起眉,“这样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夏北听见话茬,弯着腰,默默递了一条大氅上来。

    方筝浓自然地接过来,给他披在了肩上,抚平后还拍了拍:“走吧。”

    夏北不敢跟上去,他看见了陛下临走时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只能战战兢兢呆在原地。

    然后陛下就半跑着跟上了前面的女子,牵住了她的衣袖,笑的温和。

    每逢这种时候,夏北都会格外想念秋南,不知道自己这贴身伴虎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刚刚的骚动之后,知道陛下身份的人太多了,寺里不得不清了场,只留下几个洒扫的小沙弥。

    方筝浓牵着陶温浮走到了树下,解下了腕上的两条红绳,塞到他手里一根:“虽然没想到今天就能碰见你,但我还是求了两根,其实想带你一起来。”

    捻着手里粗粝的红绳,陶温浮侧脸去看她。

    少女双手合十,闭着双眼,皎静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方筝浓在心里许愿:“在我身边的,是我一生挚爱,我只求能与他长相厮守,岁岁年年。”

    陶温浮闭上眼睛,许愿:“我祈求上苍,在我身边的,是我此生挚爱,财富,权势,地位,智慧,健康,您尽可收回,我愿用一切换她能长长久久地留在我身边。”

    他睁开眼睛,看见方筝浓偷偷看着他,笑的见眉不见眼。

    他一直惶恐不安的心才开始安定,好像此刻,一场大梦方逐渐变成了现实,慰烫进胸怀。

    “你许了什么愿?”

    陶温浮攥住她变得有些冰凉的手:“我怕,说出来会不灵验。”

    “你连这个也信。”方筝浓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那走吧,我饿了,我想吃樱桃肉。”

    她拉着他,一同走在初雪消融的路上,以后,都是好天气。

    陛下从五华山带回来一个女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件事快马加鞭,马上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当天,崇德皇后记事的销量就跌破了新低,很多待字闺中的少女都把它添进炭盆烧了。

    阿昌在家里啃了六天的烧饼了,虽然姐姐走的时候给他留了很多钱,但是他舍不得花。

    他在家乡的时候吃苦惯了,很久都吃不上一顿饱饭,因此知道这钱有多珍贵。

    这两天上街上玩,他看见了上次姐姐买裙子那家店铺老板挂出来卖的手炉套子,上面的刺绣很是精美,还能送个小铜手炉。

    他准备多吃几天烧饼,把钱省下来给姐姐买一个,她一定很喜欢。

    门被敲响了,阿昌着急忙慌把饼子咽下去,呛得咳嗽了两声:“来了。”

    他把门打开一道细缝,门外乌泱泱站了十数个人,为首的是个身形高大的冷面汉子。

    “家里大人不在。”阿昌嗫嚅完,着急忙慌地把门关上。

    但他很快发现,根本关不上,一只大手抵住了门缝,他听见了那男人低沉的嗓音:“开门。”

    阿昌虽然小,但是很聪明,他知道就是关上了,这扇破门,也拦不住他们要进来,就乖乖打开了。

    冷脸汉子旁边的人弯着腰朝他讨好一笑:“是阿昌小公子吗?我是你姐派来接你的。”

    “我姐?”阿昌不信,“我没有姐姐,我只有一个半身不遂的婶子,这两天在医馆治病,你们找错人了。”

    “这?”

    夏北为难起来,可是之前那位姑娘给的地址就是这儿啊。

    冬东沉默地看了这小子一会儿,直接拎着他后脖领子,把小家伙提起来:“他在骗人。”

    “哎。”夏北被他粗暴的举动吓到,“别伤着孩子。”

    冬东不接他的话,信步往回走,夏北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阿昌不敢乱动,他很怕这个冷脸汉子,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森严的侍卫,巍峨的大殿,远处的亭台楼阁在雪笼罩下显得威严肃穆。

    这条路那么长,眼睛能看到的宫宇,竟然要走上那么久才能稍微靠近一点。

    然后他很难过地哭了,抽抽搭搭。

    夏北担忧地问:“小公子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马上让他把你放下来。”

    阿昌摇摇头,可怜巴巴地问:“公公,是不是我姐被抓进来当宫女了?我愿意进来陪她,但是,能不能不当小太监?”

    “……”

    方筝浓接到手的是一只哭的脸都红彤彤的小包子,她头疼地安抚了好久,阿昌才停下来,打了个哭嗝。

    “这是怎么回事?”

    夏北上前:“小公子以为姑娘被掳进宫做婢女,而他是来当宦官的。”

    方筝浓简直被气笑了,拍着他的脑袋:“我叫你少看点画本子,宫里的婢女都是清白世家选进来的,还需要上街抢?”

    “那他们干嘛把我带进来?”阿昌不解地问。

    她笑着逗他:“你不是要我当娘娘吗?呐,你看,那就是皇帝,他抢我进来当娘娘。”

    阿昌怯生生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威严男人,小心翼翼跪下,磕了个响头。

    方筝浓都没捞住这小东西。

    “你干什么?”

    阿昌小声悄咪咪地说:“大人说过,见了皇帝就得磕头,不然会掉脑袋的,姐,你磕了没?”

    但随后,他又偷偷看了人一眼:“但是不是说皇帝都是大肚子,长胡子吗?”

    陶温浮实在忍不住了,弯起了嘴角,吩咐到:“夏北,带他下去沐浴更衣,然后准备点吃食。”

    “要,樱桃肉。”

    他说完,夏北就匆匆把人带下去了。

    方筝浓见人都走了,上来摸他的肚子:“陛下,你的大肚子呢?是不是冒充的呀?说。”

    陶温浮抓住她作乱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问:“这活宝是你弟弟?”

    “不,是我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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