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被浓烟笼罩的芸河县,而七禄星君亦是蹙眉道:“麓瑕真君,霜虹君。”

    知蘅和霓霜知道他的意思,稍一点头后立即飞身赶往芸河县——临走之前,知蘅还回头看了一眼立于树上的了风。

    那人正看着自己,笑得有恃无恐。

    -

    他们赶到芸河县外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来寻他们的聂蹊,聂蹊满脸凝重地看向知蘅,垂眸思虑再三后还是道:

    “麓瑕真君,有人……杀进县令府了。”

    知蘅赶路的脚步一顿,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来。

    她只是“嗯”了一声,不再多问,霓霜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又问向聂蹊道:“现在情况如何?”

    聂蹊道:“余下的荆云门和摘星门弟子在救助疏散芸河县百姓,余襄他……”

    “他留在了县令府里。”聂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与来犯者对峙。”

    知蘅:“……”

    不过片刻,几人便赶到了县令府外,聂蹊去支援芸河县居民,而知蘅同霓霜二人则站在了火光冲天的县令府外,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麓瑕真君……”霓霜望向知蘅分外沉静的神情,却见她抬手召来寒风带雪,两指一并指向翻涌的火海——

    霎那间,寒风裹挟着赤红的火焰飞扬而上,再遇其间碎雪细冰时融为淅淅沥沥的水珠,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已成废墟的建筑之上。

    “去帮他们灭火。”知蘅平静道,“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霓霜迟疑片刻,可看到知蘅那坚决的目光时也只得咽下了话,留一句“万事小心”后回身离去。

    知蘅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不祥的预感胡乱敲击拍打着思绪。她侧身走入了一片焦黑的灰烬之中,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方走过仪门,她便猛地站住不动了。

    眼前的景象令知蘅难以置信,甚至萌生了后退的念头。

    一片焦黑的狼藉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体,凭着身上依稀存留的衣物勉强还能分辨出是县令府中的仆役下人。

    那群人不论男女老少,均是被一剑封喉,更有甚者圆睁着双目望天,到死也都不明白为何遭受如此杀身大祸。

    空气中弥漫的是灰烬灼烧的气味,可知蘅却分明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头晕目眩,踉跄半步才能站住。

    淅淅沥沥的,雨点敲击在一片死寂的地上,竟是真的飘来阴云下雨了。

    知蘅被那冷冰冰的雨水一浇才回过神来,咬紧牙关别开视线,点地跃起朝着徐兴德的卧房赶去,一路上所见均是死不瞑目的尸身,血色近乎要灼痛了她的眼。

    她方落在徐兴德居室之外时却见那院门“砰”地一声被砸开,自里面飞出个人来,知蘅神色一凝御气将人接住了,这才发现是嘴角带血的余襄。

    余襄猛烈地咳嗽了两声,看清知蘅后费力地抓住她的衣袖,喘着粗气道:

    “里面、里面……”

    他伤本就未好全,这下更是伤了筋骨,无法想象现如今是怎么保持清醒的。

    知蘅缓缓为他输了些灵气进去,余襄好容易能把气喘顺溜了,艰难道出了两个字——

    “虞钦。”

    知蘅:“……”

    她只觉那滴落在脸上身上的雨水像细细密密的银针,将她鲜血淋漓地剖地片甲不留,连指尖都是麻木的冰冷。

    -

    徐兴德的小院里躺着十余具徐府家丁的尸体,同外头一样都是被干净利落地一剑割断了喉咙,血流满地。

    这个地方被保护地极好,躲过了火焰的大部分侵蚀,可此时却将那该死的肃杀无止尽地放大。

    血污之中,仙人的一袭白衣刺眼地飘扬着。

    徐兴德的卧室门大开着,自里面缓缓走出一个黑衣青年来,身形颀长,挺拔俊秀,右手持一把滴血的宝剑,举手投足间是自成一派的张扬恣意。

    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剑上的血珠,而后抬眼和院中站着的知蘅对上视线,稍稍一愣。

    知蘅看着他,瞳孔漆黑如墨,又冷又沉,却瞧不出任何情绪,整个人异常冷静。

    虞钦也不作声,手持棠溪剑与她相隔几具尸体沉默地对峙着。

    寂然无声。

    “……大门处十三具仆役尸身,游廊处四具丫鬟尸身。”知蘅低声字字道,“正堂内两具,客舍内两具……”

    她八风不动地将一路所见细细数来,目光愈发冰冷,最终近乎是有些颤抖地质问道:“县令府内数十人,都死在了你手下?”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划破阴云,劈开亮如白昼的雨幕。

    雨越下越大了。

    虞钦垂眸敛去神色,漆黑的睫毛盖住了瞳中的情绪,平淡应道:

    “嗯,是我。”

    话音方落,一条寒冰铸成的链条瞬间飞向青年,他有所准备一般回身躲过,手中棠溪剑一挑一拨,竟将那冰链打开去。

    知蘅盯着他,胸口郁结着难以排解的窒息感,继而问道:“徐兴德呢?”

    虞钦淡然道:“死了。”

    “也是我杀的。”

    说到这儿,他居然垂下脑袋笑了一笑,而后仰起头任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低声喃喃道:“……他罪该如此。”

    天边又响起沉闷的滚雷声,知蘅心口跳动着疼起来。

    “为什么。”她道,“你先前不是说过,会选择我吗?”

    虞钦挑挑眉,知蘅指着满地的尸体,说话的尾音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们,就是你选择我这一边的结果?”

    虞钦失笑,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到微微震颤的胸口,他继而抬起眼来直视知蘅,清澈的瞳孔中讽刺地没有映入任何血污。

    “仙君。”他走近两步,与知蘅只有一步之遥,周身的血气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宛如只是个凭剑潇洒的朗朗江湖客,合该这一身的不羁。

    他忽而收敛了笑意,将所有情绪都纳于一双灼灼清亮的瞳中,沉声答道:“我选择的不是蓬莱仙家,不是所谓正道,我选的只是你一个罢了。”

    “与我有仇的,我便会杀他”青年的声音不大,险些湮没在簌簌风雨声中,却一字一字敲在了知蘅的心口。

    “虞钦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知蘅眼前忽地一黑,一口浊气堵在喉头,她如何也抑制不住,踉跄后退两步才站稳了,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威严凛冽的声音——

    “拿下!”

    须臾之间,只见院门大破,七禄星君率一众人马鱼贯而入,只片刻便将当中的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大半是荆云门弟子,本是浩浩荡荡来捉所谓“逆贼”,可谁知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家的虞前辈,当时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虞钦却视若无物,仅是伸出手去将捂着心口喘息的知蘅扶稳了,正眼都没有给旁人一个。

    “你……”知蘅想拍开他的手,可一阵阵猛烈的痛感叫她提不起劲来,只能由着黑衣青年以下犯上地扶着自己,耳边响起七禄星君冷若冰霜的声音:

    “好一个李磬之子,这便是你初试锋芒的法子?”

    知蘅疲惫地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叫他们知道了。

    乍一听得这话的在场人——包括被唐家兄弟架着的余襄,均是一瞬间变了面色,瞠目结舌地攥着手里的兵器,更有甚者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惊恐疑惑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朝着虞钦身上招呼。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雨点噼啪地砸在出鞘的长剑上,将剑刃淬出冷冽的寒锋,一众荆云门弟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见一道剑光朝着虞钦后背飞去!

    众人登时一惊,却见虞钦背后长眼似的一挥棠溪,在那剑光尚未近身时将其斩断。

    与此同时,只听一摘星门弟子叫喊道:“逆贼虞钦!三年前害我摘星门十余兄弟性命,如今是该偿命了!”

    话音方落,却见数十道剑光猛然朝虞钦刺去,竟是丝毫不顾在他身侧知蘅的安危。

    虞钦却仅是抬头睨一眼那叫嚷的人,手中棠溪隐隐发出剑鸣。

    倏尔,一道白光乍现,眨眼间便将那来犯的剑光悉数打散,众人只觉凛冽的剑风如滔天巨浪奔涌而来,竟是抵挡不住地被震开数步,满脸惊愕地看着场中执剑的黑衣青年。

    ——他什么时候有如此强横的实力了!

    “十余人?”虞钦不紧不慢地眯起眼来看向方才叫嚷的那摘星门弟子,那人在他的视线下身子一抖,转脸就藏进了人群里。

    “我什么时候害你们十余人了?”虞钦缓缓道,“他们来杀我,我不该反击回去吗?”

    “摘星门……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这话隐隐透露出萧杀的寒意,本是义愤填膺的摘星门弟子一个个都被吓得不再作妖,而此时余襄却一瘸一拐地上前两步诘问道:“那他们呢!县令府的人和你又有什么仇什么怨!”

    唐家兄弟吓了好大一跳,手忙脚乱地要把余襄拉回来,可余襄却执拗地一摆手又往前踏了一步,追问道:“你不由分说便闯进来屠人满门,又是准备作何解释!”

    他越说越气,身上的伤口隐隐又有崩裂之势,可虞钦却只是不咸不淡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神色冰冷的七禄星君身上,缓缓道:

    “他们已经被魔气寄居,不多时便会化作魔界的犬马,届时你们又有打算如何?任由这群家伙把整个芸河县屠戮一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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